陆莫城和王生那点小故事还要从两人的父辈说起。
王生的父亲三十年前一举夺下武状元头衔,后任校场总教头直到前些日子才从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而陆莫城的父亲陆尚书则是书香门第,自曾祖父起就从政为国效力。王将军和陆尚书两人一文一武也从不看轻对方,反而走的近些。
这两人是没想到最后同时得子,两个孩子也自小一起长大,可到最后反而颠倒过来,王家竟然崇文、陆家最后尚武,不变的是王生和陆莫城两人还处得极好。
直到后来陆莫城远赴南疆,这才断了联系。又过了好些年,陆莫城被召回京都,联系就多了起来。再后来陆莫城位居高位,不必举事躬亲之后,就特别无聊,这人无聊的时候总爱跑一跑太学府,想都不用想王生一定就在资善堂里呆着。
说到这个资善堂,是历代皇子们念书的地方。先帝走得早,新帝登基小,字还不会写就坐上皇位,到了记事的年纪,书还是要念,可又没有皇帝念书的先例,就暂且将小皇帝安置在皇子学习初级文化的资善堂里学习上一段时间。
王生走的是科举之路,前年才入的太学府,之后由陆尚书推举,现任资善堂礼学先生。
今儿赶上陆莫城下朝早,闲着没事就去烦一烦王生顺便聊一聊天。人这才一脚跨进资善堂,就看见穆颜这尊瘟神立在资善堂的正中央,顿时兴致全无,扬着的嘴角顿时拉了下来。
陆莫城有意疏远穆颜,还怕别人看不出来,对着穆颜一通冷嘲热讽。他没料到的是,穆颜非但不将他放在眼里,还翻了个白眼。陆莫城一圈打在棉花上,恼羞成怒。转而又见好友看向穆颜的眼神里似有深意,顿时恨铁不成钢,愤愤离去。
陆莫城心里苦啊,自己就两个发小,全都被穆颜迷了魂找不着北。现在更好,连着爱人蓝黎也快站在穆颜那边去了,一想到这就郁闷了。
陆莫城不开心呀,揣着满肚子火气出来皇宫也不打轿徒步走回家,脚程也比往日快上许多,一转眼就站在家门口吭哧吭哧大喘气。
不过陆莫城心里的不痛快是来得快去的也快。等他人到家门口的时候,一把火早就灭得七七八八了,不过正当他抬手要去扣那门环的时候,转念就想到家里那个宝贝疙瘩蓝黎也胳膊肘冲外拐向着穆颜,就气不打一处来,推了来应门的仆役就哼哧哼哧地阔步向里屋去。
这时候蓝黎正端着册子看上面的新谱呢,见陆莫城回来,放下册子微微一笑,陆莫城板着一张脸顿时就软了下来,耷拉着脑袋迎上去,抱着蓝黎就是一顿不可描述。蓝黎被陆莫城一通闹,弄得面红耳赤,忍无可忍勾手给了这个qín_shòu肚子一拳之后才成功脱离虎口。
后来才发现,原来是陆莫城在穆颜那里受了气,回头憋屈得不行就找蓝黎撒娇来的。蓝黎听完陆莫城添油加醋的“前因后果”,微微一笑已是了然。按照穆颜现在的脾气,只是懒得应付陆莫城而已,而陆莫城因为积怨赌气,才会自讨苦吃。
可蓝黎就算知道陆莫城孩子气,也没法直说,只得摸头顺毛地劝慰他。不多时陆莫城已经变成被呼噜顺了毛的大猫一样躺在床上滚来滚去,转身就拦腰抱住蓝黎,蹭了蹭,一侧脑袋枕在蓝黎的膝盖上,开心地长舒一口气。
“已经五年了,你也不该总是迁怒他。”蓝黎把陆莫城散开的乱发拢了拢,用指尖梳理着。
陆莫城闻言一震,瓮声瓮气地回道,“也不是迁怒,要是,要是……”
“要是如果不把所有事情全赖在穆颜身上,你就会连自己也怨恨了?”蓝黎笑着反问,陆莫城反倒不吭声了。“你明知道,要不是诗无阴险狡诈,要不是暻康太过贪婪,要不是暻洛行差踏错,要不是我被迫下蛊……这么多的因果轮回你又怎么能全怪罪于穆颜?”
陆莫城没法反驳,干脆闭着眼睛假寐。蓝黎扯他大脸,陆莫城脸上一疼,捂住脸颊跳起来何其无辜地看着蓝黎。蓝黎给一巴掌又塞个糖,摸了摸捏红的脸,无奈一笑,说道,“他不会存有慕权之心的。”
陆莫城哪里会不知道。一想穆颜身体余毒未清,恐怕无法安稳走到百年。可虽说穆颜被绝情蛊反噬断绝七情六欲,可他诈死后背诗无所救,又将他安□□暻国,谁知道诗无对穆颜下了什么咒,又想做些什么。
蓝黎见陆莫城不说话,也将他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你果然是个笨蛋,穆颜能被摄魂取念过一次,还能再中第二次?就算诗无蛊惑人心的邪术练得登峰造极,穆颜那样寡欲清心的人被栽倒过一次,警醒之后就不会再中第二次,他哪是会被诗无摆布的人。”
听蓝黎这么一说,陆莫城就想起当初会将穆颜放在摄政王的位置,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一是缓兵之策,暂且稳住诗无,使小皇帝暻染安全长大;二是接替陆莫城成为摄政王,好让他陆莫城不成为众矢之的。倘若陆莫城摄政,将树大招风落人口实。
为了不让穆颜做大,便让暻祥任辅政一职分掌朝政,分散穆颜的实权。加上军队中绝大部分还是陆莫城的人,诗无想要借助穆颜来撼动暻氏的地位,并不容易。
与其说暻染是诗无扶植的傀儡,倒不如说穆颜才是一个真正的、没有自己情感的傀儡。
“你既然知道,还担心什么?”蓝黎反问。
“我不知道。”陆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