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所谓墓,竟只是一方茅屋后垄起的土包。墓上积雪,白皑皑一团。
“怎么没一块碑石?”林津怎么看也不觉那像是墓。
“人死魂消,留名姓……咳……又有何益。”老先生轻叹。
“先生,您随学生去王都吧,学生照料您了。”颜无忽道。看到这一山白雪,又想到昨夜医师诊断,他心中涌上许多悲苦之意。
他这先生年岁其实不大,但劳苦之人显老态,不惑之年,看着竟有五六十年纪。又因身子骨早年亏损太过,而今如风中残烛,将熄未熄。
吴崇俯身在那雪茔上轻抚,微颤的双手瘦削而骨节分明,满刻了沧桑纹路。
“咳……穆公子,书房那些著作……可有助益?”吴崇避过颜无之话,反而问向了岑季白。
岑季白化名为“穆初”,也是有因由的,少府上下,历来多有穆家人。眼前人若真是颜恪,应当对他这身份相信几分。
“助益良多,实在多谢先生。”岑季白拱手道:“但不知先生可否割爱?”
“既是有益,公子尽可带走。咳咳……颜无自幼孤苦,山野间小子无礼,咳,如今他独在陵阳,老朽腆颜,请公子照拂一二……咳咳……”
“先生!学生不走了!”颜无急道,“您不肯同往王都,学生便哪里都不去,在这里守着您。”
“咳咳……守着一把枯骨作甚?”吴崇笑了笑,轻轻摇头,“无,不可任性。”
“先生!”颜无双膝跪雪,哽咽道:“若非学生此次回来,难道先生要学生他日里,来捧先生坟上一把白雪吗?”
“无……咳咳……”
吴崇再要说些什么,颜无却转过身来,跪向岑季白道:“公子,颜无今日向公子请辞,颜无失职,请公子责罚。”
此时情状,岑季白也有些怅然,“责罚之事,待你回陵阳再议罢。”
午饭用罢,岑季白便向吴崇告辞离去。回程中林津有些不悦,一直默不作声。岑季白怕他愁闷,便引他说话,“可是少了鹤鸣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