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见他说得一脸促狭,一脸不爽地挑了挑眉,江诀失笑般啜了口茶水,稍稍敛神,幽幽说道:“苏沫虏你之仇,朕定然要报,此人乃是他的爪牙,朕怎能放过?”
“更何况,就算朕放过他,想来另一个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李然一听,挑眉一脸不解地望过去,江诀这次倒是一反常态地没有再卖关子,说道:“此人不仅假扮你来迷惑众人的视线,还是毒杀柳云龙的罪魁祸首,你说柳雯可能放过他?”
李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未置一词,足足愣了有十几秒之久。
他倒没想到,原来此人就是柳雯曾经提过的那个媚惑她父皇之人。
如此看来,还真得见上一见,整一个古代版的莱温斯基啊!
如此,他找了个空当,入到看押犯人的帐中,见一绝色男子躺在干草堆上,呼吸微弱,脸色苍白,看来中毒不轻,好在还有呼吸,只是极其孱弱。
他一步步走过去,司君听到响动,霍地睁开眼来,一脸的戒备紧张,分外惹人怜爱。
李然从前还不相信,如今倒有些明白,为何柳云龙会被此人迷得气晕八素,不论长相好坏,只看这柔弱无辜的模样,就分外能激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他回来后,笑着将那一刻的想法跟江诀说了,江诀只冷冷哼了一声,一脸的嗤之以鼻,李然也不作理会,只兀自纳闷,何以这个西平奸细一路安分,却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服毒自杀,真是蹊跷之极。
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北烨这边又接连偷袭了若干次敌营,次次顺利之极,正欲大举进攻,继而就听探子来报,说西平军已经拔营回城,将几十万大军尽数退回安庆城内,呈守城之势。
与此同时,留国民间开始大肆疯传一则消息,称三皇子柳裕铨由先皇亲授玉玺,得以继任留国大统,幸为西平所救,逃生于北烨铁蹄之下,不日即将称帝。
而先皇已为北烨军困杀于留国皇宫之中,那位深受先皇宠爱的御侍,作为此事唯一的知情人,如今也已经被北烨江诀所杀。
此话一传,自然闹得人心惶惶。
北烨和西平的角色立刻颠倒,是非黑白,也不过都是人嘴边的一句话而已。
李然收到消息时,终于明白,那个孱弱的男人为什么会急着自杀了。
很简单,不过是想来个死无对证,坐实了江诀杀害柳云龙的罪名。
真是,人言可畏!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终究在留国上下传了个遍。
大帐内,江诀、李然和柳雯正在商量对策,却始终无果。
李然的身份本就惹人猜疑且疑点多多,柳云龙那一道圣旨又是江诀的妃子柳雯带来的,已经派不上多大的用场,只得另觅他法。
眼下,倒是让苏沫占了先机。
这事一拖便是十数日,柳裕铨自封为帝,以通州为界,占据着西平控制的留国境地,与北烨暂时南北而治。
此种情况,定然是极为不妙。
北烨这边,厉子辛等人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而那位北烨贤妃,也如期翩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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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敏芝赶到前线之时,众人正忙得焦头烂额,只因北烨控制的这一部分留国境地叛乱渐起,江诀一方面要应对西平的反扑,另一方面还得应对各地的起义,怎能不头痛?
这一晚的大帐之内,破天荒的只剩下李然一人,江诀如今身在何处,不用猜都能知道。
李然望着手中那份圣旨,心中百回千转。
事到如今,这圣旨他是想接也不能接了。
夜已深时,江诀还未回帐,李然径自睡了,却睡意全无。
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那个姓岳的女人,望着他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他并不是没有看见。
然而他是李然,怎么会把一个女人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甘心沦落到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如此到了三更,正迷迷糊糊间,一个冰冷的身子贴了上来,李然背对着他,并没有睁眼,对方身上浓重的脂粉味,真是有够难闻!
李然闭着眼,压下心头那股奇怪的情绪,等江诀睡着了,慢慢将他推开,兀自仰面望着帐顶发呆。
千头万绪,都压不下心头那一点怒火、不甘和挫败。
江诀躺在他身侧,慢慢睁开眼来,望着已经脱离自己怀抱的那个男人,眸色一黯,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身旁这个人,明明与他只有半臂之隔,却仿佛有千山万水之远。
江诀暗自叹了口气,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开始疏远自己了。
寸土必争
翌日一早,江诀醒来之后,李然已经不在身边,他霍地从床上挺身而起,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发现已是一片冰凉,继而一脸苦恼地抚了抚额头,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李然昨晚一夜未得好眠,索性一早起床,到各营去查看,刚出了大帐,便不期然地碰上了厉子辛。
深冬霜重,厉子辛的双鬓已经结了一层白色淡霜,如两鬓添白,见到李然,也不惊讶,只一脸温情地望着他。
“怎么起得这么早?”
“殿下也起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