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一点。”韩璧蹙眉说道。
赵铭川单手捂着额头,表情挣扎,像是在竭力地回忆:“有好多好多的虫子,我猜他们大多数时候是在睡觉,因为他们和蛊母一样,总是嗜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再也没醒过来,我也没有再听到过虫鸣了……正是在、在西南方向,密密麻麻的蛊虫,它们都在那里。”
韩璧心下一惊,联想起当日宁半阙所说,卫庭舟想要制造没有喉间破绽的药人作为军队,最后亦从他手里学走了方法,如今想来,那批药人军队也许就是赵铭川口中所言的“睡着的虫子”,又因为蛊母不在卫庭舟的手中,无法任他驱使,只好先让他们长眠,方不至于暴露痕迹。
韩璧立刻在脑海中描绘了一幕震撼而诡异的场景:一具又一具数以千计的虫俑,原本一直安然沉睡于地下,直到听见蛊母凄厉的求救,才渐渐睁开眼睛,一个接着一个地爬了出来。
岳隐猜测道:“莫非是因为蛊母离开了宿主,他们才会突然醒来?”
赵铭川慎重地点了点头。
“是什么原因暂且不论,只是我猜……”韩璧沉吟片刻,低声说道,“此番暴动,卫庭舟未必控制得了。”
光看卫庭舟的表情,就知道虫俑暴动应该在他的意料之外。
如此一来,他再没闲工夫陪韩璧玩拖延时间的游戏,定要速战速决不可!
刀光剑影,一触即发。
卫庭舟一声令下,黑衣人便在四周围成严丝合缝的包围圈,手中各式武器赫赫生威,便是要圈中众人插翅难飞,直到他们乖乖交出蛊母为止。
类似于“不想死,就把东西交出来”之类的话语,卫庭舟懒得再说,因为他知道韩璧根本不会去听,事已至此,除了拼个你死我活,谁会愿意白白将掣肘对方的宝贝拱手相让?更何况如今他人多势众,难道还会怕这群夹伤带残的江湖正道?
卫庭舟的这点打算,韩璧自然是看在眼内。
岳隐问道:“韩公子,我们该如何是好?”
韩璧低声答道:“出发之前,半步已经秘密传信于我兄长,请他无论如何要在五日内调遣附近的先锋营前来此地,捉拿所谓的前朝皇子卫庭舟,如今算算日子和脚程,他们最迟明早定必到达。我本想尽可能拖些时间……”
却没料到卫庭舟疯狂至此,竟敢制造这么一大批不受控制的药人士兵,甚至敢冒被其反噬的风险。若要说这是一场赌局,他便不仅是要赌上自己的生死,就连苍生福祉都要强行被他尽数奉上,赌一个不疯魔,不成活。
四周兵刃林立,雪锋森森,只见萧少陵潇洒地腾空跃起,一脚踢翻数个敌人,继而朗声说道:“卫庭舟,你妄想以人多欺负人少,也要看对手是谁!”
卫庭舟笑道:“你不必用激将法,我知道你能以一敌百,然而那又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只要你们的命,手段好不好看,并不重要。”
萧少陵深深地叹了口气:“谁告诉你,我能以一敌百?”辛翟剑顺势划过数人要害,剑势无人能挡,他顿了顿,是语重心长的口吻,“没个一千人,也配做我的对手?你这样看不起我,是要吃亏的。”
话刚落音,萧少陵抬眼而望,神情寒霜遍覆,目光比剑影还利,似能割破苍穹。
沈知秋挥剑而去,不过一劈一收,便扫清前方一条道路,言简意赅道:“走!”
说来倒是可笑,平日沈知秋向来不知变通,然而只要握起了剑,脑筋就能即刻灵活起来,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原路返回的通道。
墨奕门规有云,能打一场架就解决的事情,千万别讲道理。
然而作为师父的奕剑真人立刻低声补充了一句:“……打不过,马上就跑。”
萧少陵疑惑地问道:“您要揍我的话,我也跑吗?”
“你可以跑。”奕剑真人温柔地一笑,“被我抓回来以后,多揍一顿。”
萧少陵:“……”
一旁的沈知秋作为老实人,一边记着笔记一边举手提问:“师父,万一打不过的话,我们应该怎么跑?”
“真笨,自然是一人开路,另一人殿后,其他人负责跑了。”奕剑真人摸了摸下巴,眯着眼在两个徒弟之间逡巡而过,最后停在沈知秋脸上。
沈知秋:“师父?”
“知秋,你剑势极正,凡事一往无前,正该作个开路先锋,至于少陵嘛,勉强可以殿个后。”奕剑真人话音一顿,“做我弈剑门下弟子,最忌平庸无奇,不仅剑术要比别人强,惹的麻烦要比别人多,危难之间所担的责任更要比别人重……知道了吗?”
关于这段往事,岳隐自然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过此刻却容不得他多想。
他正要回过头去喊“韩公子”,却发现韩璧不愧是商业奇才,趋吉避凶的本领甚为纯熟,不仅抬脚就跑,甚至比轻功一流的韩半步动作更快,一下子就追到了沈知秋身后,可谓是寸步不离。
岳隐跑了两步,忽然愣住:“等等,小师叔呢?”
他环顾一圈,万万没想到,赵铭川正在捡宁半阙的尸体。
赵铭川断了一臂,兼之身体虚弱,在刀光剑影之中艰难躲闪,好不容易才来到宁半阙的尸体附近,用力深吸一口气,环过他的腰间,提起尸体便跑。
岳隐见状,想也不想地提起脚步,朝着赵铭川的方向跃去,劝道:“小师叔,你何必……”
赵铭川眉目肃然,低声答道:“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