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片刻不停,一马当先,同样翻窗而出,紧追剑光所去之处。
天空之上,一道道身影似惊鸿似极光,在天际曳出长长拖尾,而后同最初剑光一般,消失远处。
就在这拖尾之下的一处密林,言枕词松开了轻捂原音流嘴巴的手,并把人从自己怀里放到树枝上,歉意道:“一时情急,忘记好徒儿不会像为师以前救的人那样大呼小叫了。”
原音流不动声色瞟了言枕词一眼:“无碍。”
言枕词自密密树林中抬头看天,好巧不巧,这正是方鸿德死亡,他与明如昼对抗的那片树林。
盏茶之前,他与众人一同狙击魔道;盏茶之后,众人将他狙击。
言枕词自诩见多识广,也未曾料到有今朝一日。
他静看片刻,忽然道:“好徒儿如何看今日之事?”
原音流:“师父问的是哪一件事?”
言枕词沉声道:“我莫非真是界渊遗脉?”
原音流要笑不笑,神情有轻微古怪:“这我就真不知了。”
言枕词沉思之中,再道:“燧族从火,体内流淌之血似熊熊烈火,焚尽一切,故而称之为‘魔血’。魔血全都残忍好杀,性情癫狂。不过——”
原音流:“不过?”
言枕词:“不过我曾经遇到一个燧族之人,这个人很有几分特异之处。他的外表与我们并无不同,性情也十分平和……”
那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原音流道:“莫非你被他正常的外表给骗过了?”
言枕词:“不错,我不止被他骗过了,还蒙他相救。若非在我与他义结金兰之前,他将血脉隐秘告知于我,恐怕我已与他称兄论弟,且直到今日也不会知道他乃是魔血。”
原音流道:“师父说此语,是想证明什么?莫非想证明魔子也可与人同?”
言枕词不语。
原音流却笑起来:“哎呀,说来也未想到,传说中万魔之首的界渊竟是这等fēng_liú人物,连师父的祖上都是他的血脉。也许野史之中,魔首旦旦不休,夜御万女,雨露遍洒幽陆大地的记载是历史真相也未可知。”
言枕词嘴角一抽。
原音流:“故而师父也无需太过在意,毕竟说不定师父只是这幽陆之上千万个魔血之一。”
言枕词言不由衷:“好徒儿放心,为师一点也不在意。”
原音流又道:“既然魔首如此有趣……”
轻风扬,碎叶动。
原音流声音响起,词语如蜜,蛊惑似毒:“那么师父有兴趣,去探究一下魔血真正的发源地吗?”
言枕词的目光刹那停顿于原音流身上。
这一刻,念头纷沓,无不涌至。
下一刻,言枕词出人意料道:“不。”
原音流:“哦?”
言枕词:“我们去密宗。”
原音流一听此言,兴趣缺缺:“密宗?如果去密宗的话,师父就恕徒儿另有要事,不能奉陪了。”
言枕词叹道:“我虽愿遂你心意,外人却未必愿意放过魔血弟子。”
原音流笑道:“师父多虑矣。世上可有人不想得到原西楼?”
言枕词:“……”
这还真的没有,要换言枕词,他也愿意得到原西楼。
原音流安慰言枕词:“师父放心,徒儿出去之后,不会带人来追杀师父的。”
说罢,他已向外走了两步,但在迈出第三步之前,一把熟悉的剑鞘勾住了他的十二兽纹玉腰带。
原音流低头看看剑鞘,又抬头看看言枕词。
言枕词笑得人畜无害:“好徒儿何必如此冷漠?好徒儿虽不会带人来追杀为师,为师却想带着好徒儿一同上路,叫好徒儿时时刻刻,指点迷津,也免得一着不慎,误入陷阱——”
这一日注定不同寻常。
就在大辰之盘升上天空,血光冲天而起之际,一座位于荒野之上的神像忽然开口。
此地是北疆,神像是荒神教圣物。
北疆之地,枯草丛生,乱石遍野,凶兽横行。
神教之神,座下丛云,衣带当风,没有面孔。
没有面孔的神像的声音同样无形无质,直接响在跪于它座下的荒神教教主脑海之中。
荒神教教主正在神像前喃喃自语:“教众遵循您的旨意前往鹿鸣宴猎食,但宴中有高手在,荒神教损失惨重,必须进补,否则其余正邪势力围攻,荒神教将成为过去……”
那是魔血。
隆隆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魔血现世,混乱将至……
教主眼中神光乍亮!
两百年前,正魔相抗,战乱无尽,混乱无极,无穷鲜血,无穷死亡。
那是所有魔者的狂欢。
那是——
他咧开嘴,笑容残忍又血腥:“我荒神教的进补盛宴将至!”
渡川之下,万水齐流;渡川之上,千棺并列。
如刀的风中,忽然一只白毛猿猴自壁间揉身而上,穿行棺间而不引悬棺异动,灵巧之处有若脱兔飞隼。
倏尔,白猿入一崖间裂缝,消失峭壁之上。
当它再度自幽暗中脱出之际,已来到大祭司的内室之中!
白猿以指书写:正道主动结合大辰之盘与太虚之刃,使魔血现世。
大祭司霍然睁眼,眼中神光暴涨:“是谁!”
猿猴:言枕词!
大祭司:“好,夺日计划,哈哈哈,夺日计划终将成功!”他一拂袖,“通知明如昼,让他立杀言枕词,带其躯体入‘生生之地’,焕生界渊之力!再派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