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执念得多深啊!”朱槿感叹了一句,随即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她闭上的双目又睁开,面上却不见方才的喜色。
临诀见她脸色难看,心中已猜了个七八分,不出所料,一对上他的目光,朱槿面上就露出了几分迟疑。
“主人,要不这次交易不做了?”
临诀挑眉,“线香很短?”
朱槿略带迟疑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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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芦城,严家大宅。
申时刚过,天上就下起了雨。
严府的家丁正踩着梯子将大门上的红绸摘下,见天下下起雨来,动作立刻加快了几分。刚刚抱着红绸踩下梯子,他就看见薄薄的雨幕里来了一行人。
定睛一看,当先的正是亲家夫人和他家大小姐。
家丁纳了闷,大小姐昨日才嫁过去,今天还不到回门的日子啊!再说这都傍晚了。眼见那一行人走到了自家门前。家丁连忙迎了上去,“林夫人,大小姐,今个儿怎么……”
没等家丁说完,林夫人就皱着眉头,满脸不善地开口了,“叫你们家老爷出来。”
这林夫人年过四十,保养得却不错,只眼角和唇边有些细细的纹路,她又是个常年当家做主的,颇有一番威严,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可把家丁吓了一跳。
他又看了眼站在林夫人身边面色无比憔悴的大小姐,话也不敢多说,连忙冲进去请严老爷出来。
林夫人厌恶地瞥了严婉如一眼,带着人迈进了严家大门。半个时辰后,这一行人又出来,林夫人搭着身边丫环的手,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两家十几年的交情,真没想到他家的女儿是那种货色,真是不知廉耻……”
严府内,林家一行人走后,严婉如就被关进了西边一个小破院里。听着院门落锁的声音,她跌坐在长满杂草的院子里,神色麻木地看着那道紧闭的木门。
那半个时辰里所遭受的辱骂和折磨牢牢地钉在她的脑子里,父母亲人厌弃的眼神和失望的斥骂,像是一根带刺的鞭子一次又一次地往她身上打……
“为娘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啊?三从四德,贞良贤淑……可你呢?还未出嫁就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出嫁一天就叫夫家赶了回来……有这样的姐姐,你叫底下的弟妹将来怎么出去见人?”
“……你说你没有!难道是林家故意找了七八个大夫来陷害你?难道那满城的名医都合起伙来刁难你?”
“姐姐,咱们是嫡亲的姐妹,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吗?你肚子里孩子的爹到底是谁?”
“我严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一个寡廉鲜耻的dàng_fù!简直丧尽了我严家的门风!几代的好名声都叫你给败了个干净……我们严家没有你这个女儿!来人,把药给她灌下去!”
回忆着那些刺心的责骂,严婉如痛苦地按住了脸庞,在冰冷的雨水中嚎啕大哭,“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yín_dàng,没有不知廉耻地招惹男人,没有……啊……”
腹中忽然传来一股钻心般的绞痛,严婉如痛苦地捂住了肚子,下一刻,却被入目的红色惊得愣在了原地。
她没有失贞,没有怀孕,为什么……为什么会流产!
污浊的血红从身下淌了出来,眨眼间就被雨水冲得遍地都是,令她如遭雷击,等到她回过神来时,那种压抑的悲凉和绝望终于彻底将她击溃,她坐在雨水里,麻木地看着身下蔓延开的红色,忽的想起一件事,涣散的双眼里顿时涌出了浓烈的怨恨。
是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毁了她!
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吗?倘若有,不管是神也好魔也罢,只要能为她讨回公道,让她手刃那个贼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这在痛苦和绝望之中燃起的恨意浓烈到了极点,令这个本来平凡的闺阁女子身上散发出了某种她自己无法察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