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玄听闻,江南有蛊术横行。他答应过他爹,不对孟昀下毒,不对孟昀动武,思来想去,这蛊虫便是极好的法子了。
他在江南的苏家寻得了蛊虫,有叫人假死的功效,这蛊虫来源自苏家主母的陪嫁,苏家当家却拿它来换孟昀的自由。
原来多年前,苏家当家与孟昀乃是同门,他喜欢她,却知晓自己不可能娶她,便将情愫尽数压抑在心,如今却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主动送上蛊虫,求白明玄放孟昀一条生路。
白明玄却道,他放得了孟昀,却放不了孟昀的孩子。苏家家主便顺势提出,将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同孟昀之子做个交换,以求保住孟昀孩子的性命。
白明玄从未见过如此痴情又绝情之人,他又非滥杀之人,既然有法子能除去他心中的两根刺,自是求之不得。
待临产之日,孟昀因药出了难产的假象,白明玄进产房忙碌,皇甫玄被强势挡在了门外,一应布置流畅到不可思议——似有人在暗中帮了一把。唯一的插曲,许是白明玄向皇甫玄言明孟昀已不可能救回时,皇甫玄下意识的怀疑与愤怒。
14.
孟昀离开了魔教,许是生产时她失血过多,身子骨变得极弱,好不容易养好了身体,却失去了大半的记忆。那苏家家主自然向白明玄讨要过孟昀,白明玄却不予理会,只道孟昀已彻底离开,苏家家主心里亦清楚,前情终不可续,便将满腔情爱灌注到了孟昀的孩子身上。
皇甫玄与白明玄决裂,却在白明玄回来时并未多言,许是因为他刚刚失去了爱人,心里太过软弱,也许是因为魔教诸多事物,还需要白明玄协调处理。总之,他是不会愿意承认,他舍不得白明玄的。
皇甫玄当了浪荡公子,纳了无数美人,白明玄安稳在魔教中驻扎了下来,以炉鼎的名义,陪在皇甫玄的身旁。
白海棠偶尔会过来看看他,问问他“过得开心么”,白明玄总是揉着太阳穴,笑得温温和和,答道:“还不错。”
一次白海棠问得他心烦了,他便会赌气似的道:“倘若皇甫真还活着,他同皇甫玄一般,你会离开么?”
白海棠抿了一下嘴唇,轻声回:“他不会叫我难过,因为他喜欢我。”
白明玄别过了眼,却躲不过白海棠的回击。
“皇甫玄不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你是知道的。
白明玄当然是知道的,他知道皇甫玄忘记了他,亦知道皇甫玄不喜欢他。他有时恨自己太过敏锐,连欺骗自身,亦做不到。
但他又能如何?他爱上了一个人,便交付了半条性命,如今已分不清执念与爱意,只固执寻一条路,纵使知晓前路无望,亦不愿中止,及时止损。
他终是按捺不住,便平生第一次求了他的父亲:“爹,你可有方法,让皇甫玄恢复记忆?”
白海棠拢了拢袖口,答道:“你第一次求我做事,我自然会帮你办成。”
白明玄攥了攥手心,又问道:“有何条件?”
“你是我的儿子,”白海棠弯起了嘴角,却显露不出一丝慈爱的味道,“欠着吧。”
白海棠扔给了白明玄一瓶药,嘱咐他倒在皇甫玄的茶水中,自然可以如愿。
白海棠留下了一点药液,剩下的却没有倒入茶水,而且用手握着,径自去寻了皇甫玄。
皇甫玄正在为那孩子换尿布,有时白明玄见这对父子亲昵相处,便会平白生出些许快意来。
若有一日,皇甫玄知晓他疼宠多年的并非他亲生儿子,不知该有多难过,那时的场景,又不知会多有趣。
皇甫玄早就知晓白明玄来了,他为幼子换好了尿布,便偏过头,问道:“你来做什么?”
“得了一副毒药,来给你喝,你若不喝,便叫你儿子来喝。”
皇甫玄摇了摇精致的木摇篮,空出只手来,伸了过去:“给我吧。”
“不怕死?”
“不怕,你舍不得我死。”
皇甫玄吝啬得不愿意给一个眼神,接了药,便张口喝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许是药效发作了,皇甫玄的手不再搭在摇篮上,而是轻轻地垂了下去——他睡着了。
白明玄走了过去,轻易地抱起了皇甫玄,婴儿恰在此时哭了起来。
白明玄便空出一只手,手指压在嘴唇上,轻声道:“嘘——你爹啊,他是我的。”
15.
白明玄曾养过一只兔子,兔子很乖也很讨人喜欢,白明玄知晓他爹不喜欢那只兔子,便竭力保护它,他为那只兔子杀了三个下人,解过不知道多少次毒,最初的医术,便是因此而学的。
后来有一日,白海棠叫白明玄闭关修炼,白明玄不得不从,他出门前做了万全的准备,临走前还抱着那兔子睡了一夜,第二天匆匆闭了关。
但过了十多日,他闭关归来的时候,恰好看见那兔子在同他一个仆人玩耍,它很高兴地蹦蹦跳跳,待他走近的时候,亦吝啬多给一个眼神。
白明玄伸手拎起了兔子,他的力道不重,近乎是温柔的,但那兔子却剧烈地挣扎着,兔子腿在雪白的衣衫上留下诸多印子。
白明玄温温和和地笑,他将兔子抱在了怀里,耐着性子去养,但过了数十日,那兔子依旧不安分。
有一日,白明玄撞见了那兔子偷溜了出去,寻得了那位仆人,一人一兔,在月光下美得像一幅画。
他便转身回了室内,一夜好眠,第二日令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