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仿佛一场大梦,偏生又不像是一场梦,纵使知晓疑点颇多,亦被惊惧恼怒占据心神,头晕耳鸣,全身俱痛,便任由温热的液体自身体滚出,骤然失去了意识。
我像是躺进了温热的水里。
眼前分明是一片黑,却亮起了一块白,在纯白色间,显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男孩,待我凑近,才发觉,那男孩竟然就是我,是我小时的模样。
我看着他偷跑出去,去见那一夜的夜灯,看着他拽着白明玄的衣袖,询问着他的名字。
那男孩缠着白明玄,白明玄便教他下棋,又教他读书。无边的药草间,穿梭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待忙累了,便抬起了胳膊,擦了擦脸颊上的汗。
又见无边无际的海棠花,开得艳丽,白明玄端坐期间,手执书卷。
孩童亦变成少年。
“明玄,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海棠花?”
“你如何看出的?”
“我猜对了。”
便见明月高悬,少年握着镰刀,一把把割着海棠花。
烛火缥缈,自远处来,白明玄的身影渐渐显露:“你可以叫佣人处置,又为何亲自劳累?”
“我亦不知道为何,清醒的时候,便已经站在这里了。”
“庆儿,我是你爹的炉鼎。”
“我知道。”
“我喜欢的是你爹。”
“我知道。”
“你既已知晓,便不要做糊涂事。”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敬重你。”
少年初次下山,贴着胸口,藏了一袋栗子。
待到了魔教门口,又犯愁这栗子该如何分,便又拿了个小袋子,装了些许,小袋子的栗子给爹爹,大袋子的栗子给白明玄。
白明玄“分文未动”,俱给了少年的爹爹。
日子便突然烦恼起来,总幼稚地想要证明什么,却屡次受挫,无从证明。
那或许不是爱情,只是刚刚懵懂的好感。
直到魔教出了叛逆,举剑直指白明玄,少年亦不知晓,为何便冲了过去,挡下了那一刀,连累影卫亦受了重伤。
影卫问少年:“你可喜欢那白明玄,你可知他蛇蝎心肠。”
少年坦然答:“不知道喜欢不喜欢,只想对他好,见他笑,心便安。”
见他笑,心便安。
一日,日光正好,白明玄摊开了棋盘,少年越过花丛,走到他身边。
白明玄为少年倒了一杯茶,少年喝了一口,蹙起了眉:“有些苦。”
“是我新配的毒,你可愿为我试药?”
“自然是愿意的。”
“不怕我救不活你?”
“不怕,你是天下最好的医师,又怎会叫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