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王猛似败下阵来,无奈笑道:“便许将军司隶校尉,将军请!”
手下兵士捧来偌大酒碗,邓羌接过,豪饮三碗,举起手中长矛向身后一众人大喝道:“请诸君随我,溃退燕军,活捉慕容评!”
“活捉慕容评!”
秦军中闪开道路,倏忽飞马而出一员大将,邓羌握紧手上长矛,身后骑兵紧随,如同一条火身的长龙,直直撞上燕军前锋。
“驾!驾!”
长兵横扫半圈,一连撞下几名燕军骑兵,战马惊鸣之声混合激烈的擂鼓动静,邓羌倾身收矛,反手又前向一记挑刺,正将对面一人当空穿胸挑起,燕军本就连日封山贩水,多有懈怠、无心交战,如今见邓羌部队猛虎一样,顿时乱了军阵。
“活捉慕容评!”
燕军大败。
慕容评一把扯下背上披风,绕着面上缠裹几圈,只露出一双眼睛,身后二三亲信皆血染征衣,他们好容易从乱军中杀了出来,胯(欲哭无泪)下马儿在一声声催促下跑得飞快,跑出许久方欲喘气,却又听身后“活捉慕容评”的叫喊声。
“太傅!秦军追上来了!”
慕容评喘着粗气,左右看看,只对他们说:“向前就是宜都王大军,你等顺此一路将秦军追兵引去,我一人先回邺城求援。”
“您一个人……”
“快去!来不及了!”
“是!”
慕容评双腿一夹马肚,闪进林道狂奔出去,身后几名亲信顺大道狂奔。
他们竟还一脸感激,慕容评边急速策马逃亡边不由地想,这几个愚蠢的亲兵,前方哪里是慕容桓的军队啊……
秦虎牙将军张蚝率部追上,眼看一人一骑入小路,另外几人向大路去。
“将军,怎么追?”
“慕容评贪生怕死,断不敢一人犯险,想必那一人是为引开我们。”张蚝笑了笑,指着大路道:“都给我向大路追,活捉慕容评!”
“是!”
天边滚了一声闷雷,随后下起了冰冰凉的雨来,一双精致摄人的烟目打窗缝向外瞥去一眼,鸦黑睫羽煽动,半晌慕容冲站起身来,将窗子合上。
“你便在此留一宿吧。”
慕容凤已经戴稳风帽,这时由人执火点起屋内几处烛灯,慢慢照亮了一应。
“我还是回去吧,父王出征去了,外面又是雷电又是暴雨,家中不好没一个男人顶着。”
“那你等等,我亲自去叫人给你备车。”慕容冲说,一边推了门出去吩咐。
慕容凤总算坐下,无聊间突然向墙头高悬的一柄正在暗中闪烁光芒的宝剑看去,虚目半晌,待到慕容冲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侍从手中捧着一套蓑笠。
“这剑是……”
“先皇赐的。”慕容冲答,顺将他头顶风帽扯下来,后退一步由身后的人服侍他换上斗笠、披上蓑衣:“当年我封王时所赐,有些年头了。”
“想必是好东西,定能吹毛断金。”慕容凤说。
“谁知?反正没用过,一贯只做摆设放着。”
“可惜了……”慕容凤穿戴好,上前一步到慕容冲身边,摸摸他的额头道:“你记得上点药,虽没磕破,但毕竟是切玉石的东西,硬得很。”
“我知道了,你要回赶紧回吧,待会雷更响了。”慕容冲说。
“那我先回了,明日你下朝来,咱们再一道去军中。”慕容凤说。
“这几日必须日日去城门巡逻,你便辛苦些吧。”慕容冲拉起他的手:“走,我送送你。”
门推开,电光一闪,照透了一面墙,和墙上的剑。
得得的马蹄声,似含混着搅翻水洼的动静,城头上的守兵登时警惕起来,声色正严,向城下道:“来者何人?”
无人应答,顶上人清清嗓子又问一声:“来者何人?”
一道电光划破黑暗,一瞬照亮城下一人一马略有些狼狈的形状。
“是太傅!快开城门!”
第五十章 围城
雨越下越大,没什么停下的意思。
慕容桓帐中各长史、参军聚集,都围着按剑而坐的慕容桓,你一言我一语,甚要比外面噼啪的雨点还要响亮扰耳。
“邓羌以一营军力便破太傅三十万精兵,你我又如何能挡?”
“荒唐!如今你我为大燕最后一道屏障,不与秦军殊死相拼,莫非叫他们直取邺城?”
“愚昧!秦军新胜,势不可挡,我军新败,军心不稳,欲以颓与胜师抗衡,岂非以卵击石、平白送死?”
“你……”
“够了!”
一瞬安静,众人垂头屏息,皆用余光暗瞧慕容桓的神色,他方才是拔了腰间的剑才有这样的震慑之力,如今更是一手将剑拍在案上,剑柄“当”的一声续带颤音,周遭于是更加安静,到只能听见帐外雨声的地步。
“参军。”
“在,大王。”
“若能收拢太傅残军,加之我本部军队,与秦军一搏,几分胜算?”
“秦军破壶关,再直入邺城本就一马平川、无甚阻碍了,且如今太傅三十万大军一朝溃败,彼长我消,几无……半分胜算。”
“若退守邺城,以待援军……”
“大王,何来援军啊……”
慕容桓陷入沉默,手指根根紧攥,拧成一枚发白的拳头,良久吸气一声,在众人以为他要作出决断时,只挥挥手道:“都退下,参军留下即可。”
余下人不敢多作违抗,答命之后纷纷退出帐中,有几名愤愤的志士似还想再留下劝请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