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霍铭衍喊。
霍伯瀚抬头看向他。
“即便您身体健朗,平时也要注意休息。”霍铭衍说了一句,打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霍伯瀚一时有些出神。他缓缓地用手抵住额头,减轻脑袋里深处的神经性头疼。他处于必须时刻保持冷静的位置,但是他的身体好像开始造-反了。他不信任任何人,不允许任何人知道他的弱点,因此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夜里时常遭受着极大的痛楚——那种来自身体的以及来自心理的痛苦时刻折磨着他。
他这个小儿子真的和以前不同了。以前霍铭衍对所有东西漠不关心,即使是面对他这个父亲霍铭衍也非常冷淡。像这样特意叮嘱他注意休息,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是因为那个野小子吗?
霍伯瀚等一阵头疼过去后,取出抽屉里的一份资料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那个少年哪怕是在拍证件照,双眼也特别有神,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开朗又乐观,眉间眼角似乎都天生带着笑,叫人一看就能喜欢上。
与这模样不相符的却是他服役期间的表现。若不是心理状态被判定为不适合留下,许多人都抢着要这个屡屡立功的年轻人。他能力超群,遇事冷静理智,在队伍中又能服众,是天生的领队人物。
这样一个年轻人若是出身好一些,早就一步步走上来了,哪用在下面被压着。
可惜就是出身不好。霍伯瀚免不了有些遗憾,但分不清是为霍铭衍遗憾还是为单宁遗憾。
霍伯瀚合上资料,把它放了回去。
远离首都也好,至少可以远离斗争的漩涡。
另一边。
霍铭衍回到房间,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回想起刚才注意到的情况。霍伯瀚看起来还是和平时一样威严,可威严之中又隐隐有着几分不同,霍铭衍用灵气试探了一下,发现霍伯瀚身体有些虚弱,气血运行到脑部之后似乎有些缓滞。
霍铭衍正思考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单宁发消息过来了。
单宁给他发来的居然是一段音频,霍铭衍点开一听,响亮的炮仗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黑猫紧张:吓到没?
养猫人:……
养猫人:没有。
黑猫紧张:乡镇没有禁令,放烟花放鞭炮都可以。除夕十二点开门迎财神,大家都在比谁放得更响亮,谁的最响财神就去谁家!今年我们弄了个最大的,刚才最响的那声就是我们家放的了!
养猫人:确实很响亮。
黑猫紧张:你们那边不能放吧,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这么热闹的炮仗声?
霍铭衍想了想,他好像确实没听过。他过年一直都是在首都过的,其他节日也没有这种比谁放得响亮的风俗。
这时单宁那边又发来一句:“以后我带你回来听听。”
霍铭衍顿了顿,回了个“嗯”字。
单宁又乐滋滋地和他分享别的事儿,比如晚上和单朗出去溜达时遇到老家的人,说那天他大伯母说的话被人传回老家去了,他那位偏心的祖母一听他大伯母要把她弄走占了祖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婆媳俩对骂起来,后来还撕打到一块。他祖母怒冲冲地撂下狠话:“我就是死也死在祖屋!”
单宁说:“她们这样的人看起来感情再好,遇到关乎自己利益的事后也会立刻翻脸。回头我再让人给她们扇扇风点点火,让她们狗咬狗,没时间来烦爸妈和小朗。”
霍铭衍若有所思:“听起来好像不错。”下次再有人上蹿下跳,他可以给他们也制造点麻烦。树木要长得好,有时还要给它们修剪修剪枝叶,一个家族那么大,剪掉点儿枯枝败叶才有助于它的稳定和壮大。
两个人聊到打起了哈欠,才互道晚安进入梦乡。霍铭衍沉沉地吹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看到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心情也明朗得很。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山峰。银装素裹的远山在冬日阳光下染着光晕,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暖意。
同样的阳光也照在海湾。
海湾不下雪,过年也暖洋洋。雾台镇的冬天连风都不大,但带着沿海特有的潮湿。小纸人不用睡觉,早早趴到窗边看着太阳升起。暖烘烘的阳光照得小纸人特别舒服,直至一只面目狰狞的怪物扑到面前,隔着玻璃窗张牙舞爪,小纸人顿了顿,绷着小脸推开窗,一跃而起,凌空伸掌拍在怪物脑门上。怪物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像烟雾一样消散在阳光之下。
小纸人落到地面上。它穿着单宁给它做的新衣服,是带帽子的羊角扣大衣,单宁照着经典款给它做的。站定之后,小纸人抬头看向从围墙另一边翻进来的老道人。
老道人惊奇地看着小纸人。
“阴阳交汇生奇灵。”老道人啧啧称奇,对小纸人说,“了不得啊。小东西,你不应该在这种地方,跟我走吧,你在外面会很危险。”
小纸人警惕地看着老道人,大有老道人上前一步就连他也一并杀掉的势头。
“我没有恶意。”老道人说,“我是追着刚才那东西过来的,它是坏东西,我追杀它是为民除害。所以我是好人,对不对?”
“不对!”小纸人说,“爸爸说坏人也会杀坏人,只要有好处!”
老道人眼中掠过一丝异彩。他不是没见过奇灵,但被教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