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不对。你们应该也请了人去挑地,所以迁的绝对是好地方。问题不在地好不好,而在地以外。”单宁注视着梁禹行,“祖宗护佑固然重要,但生人的世界和死者的世界其实并不相同,死者对生人的影响终归是有限的,生人在世上所背负的因果才是影响人生气运的关键所在。”
梁禹行一下子明白过来。单宁特意把两件事拿出来说,问题肯定出在这两件事上。这两件事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由他舅舅牵线!梁禹行与这个舅舅十分亲厚,很多事都会问这个舅舅拿主意。梁禹行当然不会因为单宁一番话就怀疑和自己最亲近的舅舅,但单宁说得太平静也太笃定,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该查的还是会查。
在家族兴亡面前,个人感情是最无足轻重的存在。
单宁目送梁禹行急匆匆地离开,走到邻桌正在看报的人面前,笑吟吟地扯掉对方拿着的报纸。霍铭衍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单宁眼前,这家伙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惊慌,神色平静地说:“听说这里咖啡挺好喝的,过来尝尝。”
单宁瞅了眼霍铭衍面前那杯咖啡,杯沿连被喝过的痕迹都没有,明显不像是能吸引霍铭衍的。估计霍铭衍就是见到他和梁禹行进了这里,特意跟过来听听他们谈什么。霍老爷子上次过来时说过霍铭衍曾经出过非常严重的问题,一度要休学调整,甚至还出现过自杀倾向。现在霍铭衍即便刻意掩饰,有时也会显露一点端倪,像这种过度紧张显然就是后遗症之一。
上回孟婕也说了,哪天霍铭衍把他关起来了都不出奇。
想想有点小刺激!单宁一点都不担心。刚听到霍老爷子说起那些事的时候单宁是挺心疼的,可现在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这种种问题自然也不复存在。
他会给霍铭衍足够的安全感,也会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喜欢,只要足够坦诚,他们肯定能像其他恋人一样相互信任。而且霍铭衍这在意得要命又努力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多可爱,简直能让单宁心花怒放!
单宁喜滋滋地说:“是挺不错,够香,你赶紧喝完我们一起回去。”
霍铭衍:“……”
霍铭衍勉为其难地抿了一口,终归还是喝不下,默不作声地把咖啡放回桌上,用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单宁。
单宁立刻缴械投降:“不喝了不喝了,我们回家去,咖啡有什么好喝的,我们又不用用它来提神。”原则是什么,能吃吗!不能吧!
单宁和霍铭衍开开心心回家,梁禹行的心情却有些沉重。他一回到家,就让人去调查烂尾楼背后的归属者,这烂尾楼是他舅舅建议他去接手的,说这个工程拖太久了,必须早些解决才行,要不然会成为他祖父任上的污点。
祖坟那边也是舅舅给牵线的。地方没问题,地方之外的事有问题,那不就表示他舅舅办的事有问题?
梁禹行没有自作主张,而是找上祖父商量。爷孙俩商讨许久,开始针对这两件事展开调查。
有些事情分开查可能查不出什么,但要是有根线索把它们给连起来,一切就会变得分明无比。
数日之后,单宁和霍铭衍得到消息,梁禹行舅舅被革职查办,具体因为什么事进去的还没判定,总之就是进去了。
这动作可真够快。
梁禹行又到西城区来拜访单宁。本来他想登门拜访,但单宁在上班,只好改约附近一小饭馆。
小饭馆非常小,不过挺整洁,饭菜味道一般,胜在量大。单宁招呼梁禹行坐下,说道:“这种地方梁哥你可能吃不习惯。”
“没有,”梁禹行说,“我去跑工地的时候也跟着工人们吃饭。”
单宁觉得梁禹行这人挺不错,认真听梁禹行说起调查结果。单宁没判断错误,梁禹行舅舅果然有问题。原来梁禹行舅舅与梁禹行母亲不是亲生兄妹,梁禹行舅舅是梁禹行外公的养子,一直喜欢梁禹行母亲,自从梁禹行母亲结婚之后就一直怀恨在心,许多年来装成好舅舅与梁禹行相处,实际上撺掇梁禹行干了不少傻事。这还是梁禹行本性好才没变坏,梁禹行弟弟就不一样了,被他舅舅惯得无法无天,可谓是海州小霸王。
这只是梁禹行舅舅做的事之中很小的一部分。
这半年来梁家处处受制、梁禹行祖父的左右臂膀一下子被砍断,竟也有是梁禹行舅舅的影子在。
比如迁祖坟的事就和他脱不了干系。
梁禹行舅舅挑的地确实不错,但他在拿下那些地的时候顺便强夺了不少土地,这些都算到了他们梁家头上。
中间还因为拥有者不愿意卖而起了冲突死了人——那可是好几条人命!最后因为梁禹行舅舅搬出州长迁祖坟的名头来,一切都不了了之,底下的人默不作声地替他打点好了一切。
单宁叹了口气。
有种说法叫灯下黑,就是人对身边发生的事反而看不见或者没法察觉。梁家人信任梁禹行舅舅,所以没有察觉这人所做的一切都藏着点险恶用心。
也许那不是蓄意为之、也许他对梁禹行兄弟真有几分关心,但到了某些时候他还是压不下心底的恶念要对夺走他心爱之人的梁家进行报复。
“解决了就好。”单宁说,“梁哥你也别太难过。”
听到单宁安慰自己,梁禹行苦笑起来。他都二三十岁的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