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亭拿过袋子扔到后座去,“双赢吧,薛家的人什么时候做过赔本买卖。”
肖兰亭指挥着林容一开到了宝山的一个偏僻地段,小区离地铁和繁华的交通线很远,路和房子一样一看就年代久远,林容一下了车,才发现肖兰亭这一身和这地方莫名很搭。
“哎哟我这!我这是不是不太行啊!”林容一跟着肖兰亭上楼,有点不踏实,虽然已经穿得相当低调,但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没事儿,你一张嘴说话,其他的都是浮云。”肖兰亭一边安慰他一边敲开了门。
来应门的是个皮肤粗糙的老阿姨,见到是肖兰亭特别高兴,很亲近地把他们俩迎进去,张罗着又是洗水果又是找干果,肖兰亭对这里也很熟的样子,帮着老阿姨一起弄。
林容一嘴巴甜会哄人,三个人在屋里忙忙乱乱还聊得挺开心,后来肖兰亭主动去厨房做饭,客厅里就剩下林容一和老太太在热火朝天地吹天侃地。
老太太和林家那些优雅精致的长辈们不同,说话声音大,笑起来就露着牙,双手骨节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身体,说的话也没什么文化,但林容一并不觉得特别反感。
他们一直坐到下午两三点才走,走之前肖兰亭给老太太留下一张银行卡,说是要去外地工作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忙,以后不能经常来看她,老太太听了这话眼泪汪汪,林容一受不了先下了楼,肖兰亭过了一会儿才下来,眼眶也是红的。
“嗬,你可以啊,你都没和我说,你这还养了个儿子呢!”林容一打趣他。
他只听肖兰亭以前和他说过,肖佳倩离开后,薛老爷子也没找人来照顾他,生活全靠自己一个人慢慢摸索着过,菜市场去的多了,就认识了在菜市场旁边摆摊卖菜的老阿姨。
肖兰亭只说这个老阿姨很照顾他,但林容一觉得可能不止如此,肖兰亭细心仔细到带他来之前特意嘱咐他低调,自己还专门换了老旧的衣服,就是不想让老阿姨觉得和他有距离感——肖兰亭很珍惜这段关系。
林容一也是刚才和老阿姨聊天才知道,老阿姨有个儿子,比肖兰亭小几岁,性格很拼很努力,学习成绩很好,考上了大学家里凑不出钱,是肖兰亭伸出了援手,并且从那之后一直没断过,直到老阿姨的儿子毕业后有了工作。
肖兰亭懒得和他打嘴炮,摸出他身上的烟点了一根,如释重负地长长一叹,林容一笑他,“这下无牵无挂了?”
肖兰亭开一点车窗,迎着吹进来的风也笑,“嗯。”
林容一知道,老阿姨算不上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会和同行抢地盘,为了五毛钱背后嘀嘀咕咕说别人的不是,破口大骂国家和政府,还喜欢高谈阔论发表高见,吐沫星子能喷人一脸。
可是她也会对十几岁的肖兰亭嘘寒问暖,教肖兰亭怎么挑菜,带着肖兰亭去找缺斤少两的摊贩吵架,在肖兰亭的背书作业上“家长签名”一栏里写下歪歪扭扭的名字。
渺小吗?很渺小。
常见吗?很常见。
但却是肖兰亭童年里唯一算得上温暖的东西,他不珍惜又能怎么办呢,他只有这么多。
第36章
薛景仁沉着脸去了公司,坐在办公室里只觉得失望。
他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这么费尽心思地去宠爱一个人,结果除了床事一无所获,对方连敷衍都懒得说一句,更别提交心。
更可气的是,肖兰亭左一句“我不会骗你”,右一句“我说话很直接”,再不时地来几句真挚的“我喜欢你”,哄得他连脾气都发不出来,就算争吵也只会显得是他无理取闹。
薛景仁恨恨地想,就该把肖兰亭都tuō_guāng,放在床上分开腿,不把心里藏着的话都倒出来就不准动,让他哭着来求我抱他。
林容一算个什么东西,说拐就把人拐走了,呸!
有人在轻轻地敲门,薛景仁带着火气开了口,温敛走进来又关上门,问他遇到了什么事。
薛景仁压了压火气不做声,他没有把怨气转嫁他人的习惯,但也不想在这时候和温敛有太多接触,肖兰亭昨天哭得那样伤心,他现在想起来仍然心疼。
“没什么。”薛景仁敷衍着抄起车钥匙就走,温敛只来得及“哎”了一声,就已经看不到人影。
新经纪人站在大开的门口对他摊开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薛景仁开着车打了一圈电话,人家都在兢兢业业地上班或者认认真真地徇私枉法,这个一句“哎哟我没心情上面有市容任务我正愁着呢”,那个一句“哎你正好来帮个忙”,说得他更是心烦,兜兜转转了半天,最后跑去和魏承一起吃医院的食堂。
被魏承那个八卦男缠着问了一中午,下午薛景仁终于受不了了,找谁都不对劲儿,干什么都不舒服,没辙,只好咽下一口恶气,给肖兰亭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一问,正好还离得不远,薛景仁踩着油门拐了两道弯就追上了林容一的车,肖兰亭没想到他这么快,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裤子只脱了一条腿儿就被抱了下去。
薛景仁这次也没和林容一再客套什么,直接把肖兰亭塞到了自己车里,一脚油门就跑没了影。
“肖兰亭,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薛景仁看着不像是真生气,但愤愤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