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了一瞬,不再犹豫,提着火把顺着暗道走了下去。
里面果然堆积着各种书信,以及一些往年的奏折,还有无数册经文,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解药。
许延拆开几封书信,里面只是与虔心问道的各色人士所通的书信,青辞果然谨慎至极,并未在这里放什么重要的文书。
他翻找了一会儿,忽然注意到夹在众多的书信中上等的澄心堂纸,展开来看,却盖是季家的印记,出自已故的季老太太,也就是惠瑾皇后的养母之手。
密室里一片安静,信中内容无外乎是一些对于经文的见解,许延还记得季老太太一向身体不好,一直虔心向道,经常来道观上香。
他的脸色渐渐变了,按照他的揣测来想的话,贺纪枫是不可能和惠瑾皇后有联系的,如果当年先帝遇刺一案的幕后主使,并不是贺纪枫,而是青辞的话,那么一切便有了解释。
青辞若是利用季老太太的话,那么便很容易能接触到惠瑾皇后,而惠瑾皇后是唯一能让昭德帝放下戒心的人,可她又怎么可能对昭德帝下手呢……
许延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一时想不出结果,又找不到解药,便打算离开这里。
绕过桌子时,他无意撞掉一本古籍,顺手一接,发现这是一本药书,翻出有折痕的那一页,上面用朱砂笔标出了几味草药,炼制出鸩毒的方法,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佛罗散的配方时,最后却有一行晦涩的小字,写出见血封喉。
没有让他失望的是,继续往下翻去,果然有关于佛罗散的记载,密密麻麻的字迹中,写着:以血饲养母蛊催动子蛊,便能使人失去神智控制其身……
“佛罗散根本没有解药,母蛊就在青辞的身上……”许延喃喃出声,愣了愣,意识到了不妙,将书塞进怀里,向密室外冲去,打开静室的门——
赫然看见外面站着十多个等候已久的玄蝎卫。
许延的不安落了实,神色沉肃下去,伸手拔出腰间的长刀,夜色中刀锋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亦如男人毫无感情的眼眸。
对面站着的一众玄蝎卫感受到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不由怵目惊心,一时竟有些不敢上前,可命令在身不可退缩,他们打起万分警惕从四面八方向许延袭去!
而在道观数里之远,笼罩在夜雾的之中太玄殿里,寝殿的气氛一片僵硬,谢临泽和青辞互相对峙,他松开了手上的匕首,“许延在哪?”
青辞眉眼不动地一抬手,接住了匕首,拔刀出鞘,冰冷的刀光一寸寸地照亮了他清隽的眉眼,淡声道:“你这么在意他?”
谢临泽没有说话,一滴汗水从他的额角慢慢地淌了下来,他紧紧地皱着眉,像是在压制着某种翻涌的剧痛。
青辞没有得到回答笑了一下,用袖袍替他擦去汗水,“别忍了。”
说着伸出手指,不容拒绝地挑开谢临泽紧咬着的嘴唇,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沾在青辞的手上。
谢临泽猛地伸手推开他,向后一退,靠着床角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身体在一夜之间快速衰弱下去,肩膀削瘦,面色苍白,每一声咳嗽伴随着血液,滴落在锦被上。
青辞低眼看着手指上猩红的血液,抬手放在唇齿边,一点点地尽数舔去。
“季延现在应该已经去渡云观,为你找所谓的解药了,值得一提的是,有十多个玄蝎卫在那里等着他了。”
谢临泽边咳嗽边挣扎着出声,他的神智看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执拗地重复着:“你放过他,你放过他,无论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青辞盯着憔悴的男人数息,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杀了他,只是派人抓住他,以免他再继续碍眼罢了。毕竟,我还不想跟你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阿泽。”
谢临泽慢慢地压制住咳嗽,抬起眼帘,同样笑了起来,颇具嘲讽的意味,“原来我们之间还没有不死不休,我问你——”
“我知道你在怀疑些什么,你是要问我先帝之死与我有没有关系对吧?”青辞道,“毕竟他死后,获利最多的那一方是我。”
青辞放缓了语气,对上男人的视线,“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谢临泽咬着牙,声音像是牵连着血丝,“我会杀了你,不惜一切代价。”
青辞不急不缓地道:“代价?包括季延吗?”
谢临泽静了下来。
“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青辞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但还是要说,先帝之死,和我没有关系。”
男人的眼睫轻轻一颤。
青辞的手指摩挲着腰间那块白玉,从容地站起身,“再过两日随我一同前去灵鹤台布经讲道吧,陛下亲自出面的话绝对会让灵鹤台盛况空前的。”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作为饶过季延的条件。”
谢临泽:“你究竟想做什么?”
青辞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微笑着,语气温柔:“我想要谢家的皇权崩塌,想要你万劫不复,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留下最后一句,他走出了大殿,外面寒风凛冽,带起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南镇抚司和季家侍卫倒了一地,剩下的玄蝎卫正在处理尸体。
渡云观。
许延收刀入鞘,身后是一地玄蝎卫的尸体和蜿蜒的血迹,他翻身上马,锐利的眼睛遥遥望向皇宫的方向。
一路策马进了城,却止步在皇宫不远处,他敏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