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行了一天路,口中委实焦渴,将茶盏端起来一饮而尽。茶水有些烫,她也顾不得了:“我不懂这些风雅的东西,更不会品,茶对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味道。”
说完向着楚卿尘又伸出手去:“不过蛮解渴的。”
楚卿尘淡然一笑,将自己面前的杯子递给她:“这一盏稍微凉一些。”
诺雅并不接,指指茶壶:“杯水车薪,你干脆将那一壶茶都赏给了我吧?天气酷暑,阿九在外面定然也是渴了。”
楚卿尘握着茶壶的手一僵,然后自顾将诺雅面前的茶盏斟满:“我手中的东西舍不得拱手让人,进了城门就有凉茶摊。”
他的话一语双关,诺雅怎会不明白?
“他好歹也是为了你的江山才这样心急火燎地赶回来,半路上茶都没有时间喝一口,你竟然这般小气。”诺雅故意轻松调侃,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
“我可以lùn_gōng行赏,可以赏赐他金银珠宝,唯独,我手中的这盏茶不可以。”
楚卿尘双目灼灼,紧盯着诺雅的脸,说得斩钉截铁。
“那二皇子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就请您放行吧,我们也好早些回府喝自家的茶去。您的茶我无福消受,无异于牛嚼牡丹。”
“诺雅,你非要对我这样疏离吗?”
楚卿尘握着茶盏的手忍不住一抖,茶水荡漾,清亮的茶汤里漂浮着几枚雪白的茉莉花瓣,香气肆意。
诺雅手腕一翻,摸出两块手指大小的磁石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台之上。那是她从阁主的百宝囊里翻找出来的,顺手塞进袖子里,打算带回京送给桔梗消遣。
她将其中一块磁石反转至背面,另一枚立即被排斥开,无法靠近。
“你我就像是这两块磁石相同的两端,中间始终隔了难以逾越的距离,若是你执意靠近,我便只能后退,这是本心。”
“可是,只要你一个回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密不可分。”楚卿尘执拗地道。
“二皇子若是执意如此的话,诺雅也无话可说。该说的,劝的,我全都尽力了,言尽于此。”诺雅淡然道:“从此以后,你是君,我是臣,不会再有其他的关联。”
“你的意思是说,朋友也不会是,以往的情谊也不会再有了,是吗?”楚卿尘紧抿着唇,目光如炬。
诺雅斩钉截铁地点头:“十分感谢二皇子以前对诺雅的关照,我想,如今诺雅为你,为了大楚江山所做的,应该已经还清了吧?”
“还不清!一辈子也还不清!我楚卿尘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去喜欢你,这份心意岂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推卸个干干净净的!”
诺雅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笼罩了一层寒霜,拒人千里的淡漠:“二皇子若是这样说的话,今日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夫君还在车外等我,你觉得此时此地,面对着对你忠心耿耿的臣子,你情深意重的弟兄,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究竟是否合宜?”
言罢,诺雅气冲冲地撩开车帘,转身就走。
车外御林军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诺雅猛然转身,难以置信地质问:“楚卿尘,你这是什么意思?!”
骑在马上的百里九也是面色一变。
“我还没有说你可以离开。”车厢里的楚卿尘语调也骤然冷下来。
“不可以离开?”诺雅一声冷笑:“你想让我陪你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一天?还是一年?”
“若是我说,一辈子呢?”楚卿尘一字一句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楚卿尘竟公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是要孤注一掷了吗?
马上的百里九飞身而起,犹如惊鸿一般,越过御林军,落在诺雅跟前,并肩而立,直呼其名道:“楚卿尘,你不觉得,你这样说话有失自己的身份?诺雅是我的妻子,你今日竟然当着我的面,公然说出这样不合体统的话来?你不觉得会寒了别人的心?”
“可是我记得,诺雅在你当初迎娶秦宠儿为妻的时候,就一怒之下与你和离了。如今,她不是你的妻子。你若是说她是你的人,拿出婚书凭证来就好。”
百里九哑口无言,当初他只是纳妾,哪里有什么正式婚书?更何况他早就将诺雅的卖身契焚毁了,如今哪里拿得出来?
他牵起诺雅的手,环视周围一圈,朗声道:“她慕容诺是我百里九的妻子,此生也只能是冠我百里家的姓氏,此事整个大楚人尽皆知,还需要什么证明吗?你若是仍旧不肯死心的话,我现在就回府,风风光光地重新迎娶诺儿做我百里九白首偕老的结发妻子。”
楚卿尘冷冷一笑:“若是我说,我不同意呢?你不要忘了,你是大楚少将军,又贵为九皇子,你的婚事不是你自己可以做主的。”
百里九一愣,望着楚卿尘的马车,眯了眼睛,眸光闪烁,片刻后方才沉声道:“那我今日就辞去你大楚少将军的位子,将京城四路守卫军以及京城巡城侍卫的兵权全部交还。从此以后,我只是百里九,这样,你就无话可说了吧?”
围观的人群不禁一阵哗然,顿时犹如烧开了锅,全部沸腾起来。
京中人都道百里九膏粱纨绔,不堪大用,尤其是前些时日,百里九为了寻找诺雅,将京城折腾得鸡飞狗跳,百姓也有怨声载道。但是百里府的威名对于大楚百姓而言,本身就是一颗定心丸,根深蒂固。在他们的心里,百里府在,大楚在,百姓们就可以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