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尊么?拔剑,我们比划比划!”
余南石依然不起身。
凌阳道人见到余南石这个样子,越发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起案上的香炉,便往余南石砸去。余凉见状,下意识地冲过去挡在余南石面前,然而那香炉直接穿过了他,不偏不倚,重重砸在余南石头上,“咚”的一声闷响,余凉只觉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赶忙转身看向余南石,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头顶,滑过脸颊,滴在了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宛如凋落在雪地上的红梅,凄艳又悲凉。
“我凌阳以昆仑墟第一百三十任掌门之名下令:昆仑墟第一百三十一届弟子余南石,因品行不端,私炼邪术,即日起逐出师门,永生永世,不得踏入昆仑墟半步!余南石之名,即刻从仙册上除去,我昆仑墟,再无此等败类!”
余南石抬起头,脸上的鲜血触目惊心,他的眼神瞥到右边的第一排,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
那右边的第一排,站着的是颜檀。
颜檀的上齿紧|咬着下唇,双拳紧握,全身都微微颤抖着,像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余南石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余南石,经由师尊抚养长大,本应勤修自勉,直内方外,如今却辜负师尊教诲,甚是悔恨。愿师弟师妹引以为鉴,严于律己,莫要学南石行邪道之事。师尊恩典,唯有来世再报。”
说罢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余凉看着余南石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接着转身向凌阳声嘶力竭地吼道:“不是这样的!!”
可是没有人理他,根本不会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听见。
然而余凉根本不管不顾,嘶声吼道:“你他妈做了他二十多年的师父,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你凭什么一厢情愿地肯定,他能够为了自己的修为去伤害无辜的人?!你凭什么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我告诉你你个牛鼻子贼道士,修为在我父亲眼里,根本连个屁都不是!!”
说着说着,余凉觉得自己鼻子已经开始发酸,他停下来,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爆发的情绪。此时,眼前的场景已经开始模糊,等到画面又开始清晰,这一次,在凌霄峰。
五年前的祭神大典,余凉被兰芷君领着来过凌霄峰一次。凌霄峰位于中原,高耸入云,其建筑更是磅礴大气,四处高屋建瓴,飞阁流丹,真是好不气派。位于峰顶有一“伏羲台”,仙界大事诸如试剑大会、祭神大典、仙尊任免等,皆于伏羲台举办。
伏羲台为一圆台,居于中央,四周层层叠叠皆是观众席,约莫能容纳十万人有余。观众席外另有四座高楼拔地而起,正对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视野极好,是为仙界名门所准备,称为“云霄楼”。上次兰芷君便带着余凉登上云霄楼,将仙界各派的掌门及杰出弟子一一指给他看,余凉听得津津有味。
此时,伏羲台上站着一人,身着黑袍广袖,眼窝深邃,薄唇高额。余凉认得,那便是现任仙尊云纾。只见云纾手擎佩剑,剑尖指天,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一片,朗声说道:“在下云纾,承蒙各位厚爱,推举云某为仙界第五十任仙尊。在下定当恪尽职守,尽心尽力,为天下匡扶正义,惩恶扬善。云纾此心,日月昭昭,天地可鉴,若有违此誓,甘受天遣!”
台下掌声雷动,余凉爬上云霄楼,却见到一人于此时转身离开,背影落寞。
那是他父亲。
四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化,余凉有些讶异,为什么又回到了三清教的炼蛊房。
不过,当他看清炼蛊房中的人是谁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魔教教主莫离,魔教长老祁鸣,还有一个人,余凉打死也不会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仙尊云纾。
云纾慢悠悠走到一具活尸跟前,细细观察着那些贪婪地蠕动着的白虫,一手摩挲着他的下巴,满意道:“嗯......这些虫子长势喜人啊。”
祁鸣笑道:“都是按‘仙尊’的要求找的活人,怎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