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学,她又说父母在工作,恐怕是请了假在医院照顾老人吧。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应泊心软了一点,说:“好吧,就在小区门口馆子随便吃一些。”
他返回房间,藏好弹簧刀,拿上钱包和手机,懒得打理自己满身的灰尘,就这么出了门。
老小区的一大好处就是周围商业繁荣,街上饭馆能找到全国的菜系,这个时候又是晚班高峰期,一眼望过去,店全是人头攒动,几乎寻不到空位。
小姑娘并没有随便把他带进一家,从目的地的装潢看,她对这次请客是很认真的,点菜也往贵的点,若不是应泊阻止,她大概想上整整一桌。
由此可见,小姑娘的感谢也是真心诚意,倒是让应泊腹部火烧般的灼痛减轻几分。
但肚子疼成这个鬼样,应泊没有任何胃口吃饭。
胰腺癌病人通常都没有食欲,时不时还会严重呕吐腹泻。应泊快一个月没好好吃饭过了,他又不肯去医院,葡萄糖也不愿打,看上去比起癌症扩散而死,他更愿意把自己饿死。
今天也是,应泊只吃了几口饭,其余时候便一直和倪暖暖说话。
小姑娘没有防人之心,应泊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十几分钟下来,家底几乎被应泊掏了个底朝天。
原来早上那个老阿姨不是她奶奶,而是她外婆,但口上依然称呼奶奶。她妈妈离婚又嫁人,跟着二婚老公在魔都工作,将前夫女儿交给母亲带着,一年和她见上一两面,除了给钱不说别的话。
小姑娘在附近高中读高二,马上升入高三,成绩一般般,体育一般般,似乎有个喜欢的男生。当然,这种秘密她没说,是应泊推测出来的。
请假照顾了一天老人,倪暖暖早就饿狠了。十几分钟沉默地干完了四碗饭,吃撑了才发现恩人叔叔几乎没动筷子,只坐在对面,眯着眼,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
有那么一瞬间,倪暖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眯着眼的狐狸。
下一刻她把这个幻觉甩开,问:“叔叔怎么不吃?是……是菜不合胃口吗?对了!是不是要喝酒?我去找老板买一些。”
应泊摇摇头,竖起食指在唇前,示意她噤声。
倪暖暖脸上泛起红晕,她闭上嘴,转头向应泊望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有七八个吃得火热的赤膊汉子,满是汗水的手臂上露出狰狞的纹身。
应泊小声问:“认识他们吗?”
倪暖暖对这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汉向来避之不及,闻言赶紧摇头。
应泊说:“那真是奇怪了。”
应泊听力很好,他是训练过的。一般人在饭店这种嘈杂环境里最多能分辨隔壁桌在说什么,隔壁的隔壁基本上就听不清了。但应泊哪怕和那七个赤膊大汉隔了二十来米远,依然能隐约分辨出他们在说什么,剩下的就算听不清,结合唇语也能了解。
“……敢坏老大的好事……”
“……那小妞不戴眼镜脸还不错啊,另一个病秧子一拳就能打飞喽……”
“……早上就是他,我在局子里看得清清楚楚……”
早上,局子,倪暖暖,和这三个关键词相关的只有一件事。
嘶,现在小偷都这么嚣张了吗?自己技艺不精没摸成功,竟然还找受害者的麻烦?
“应、应叔叔,”倪暖暖听不清赤膊大汉们在说什么,发着抖问,“那些人怎么了?”
“没事,”应泊摸出手机,“咱们等下再回去,我先打个电话。”
——
“人怎么还不出来?”
饭馆边的小巷里,一个埋伏的人一边拍蚊子,一边向同伙抱怨,“一顿饭要吃多久,一个小时了都。”
“教训两个人而已,真的需要咱们帮全部出来吗?”另一个也说,“老大,你看,让一些兄弟先回去看场子,免得别家打过来?”
“看什么场子!”顶着一头五颜六色头发的杀马特头目怒道,“之前高人交代的事情办砸了,还不快点弥补,高人不传授给我们神功了怎么办?”
小巷里,小弟们无语地交换一个眼神。
自从将那位“高人”请回来,老大就像发了疯一样。去偷个一看就是不是真的玉佩便算了,没偷成功兄弟进了局子,他不去找关系把兄弟弄出来,反而自作主张来抢学生妹。
一个小弟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老大,你确定,这什么高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杀马特头目不悦地啧了一声,也压低声音说:“老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飞檐走壁啊,五层楼跳下来一点事没有,他还给我了一张符,你们看——”
他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
“——咱们家里那道横贯整个墙面的裂痕,就是一张这种黄符劈出来的!”
“那老婆子的玉牌是宝贝,家里说不定还有更多宝贝,抓住那个小的,还怕她不拿出来吗?咱们把宝贝献上,到时候,高人就会收咱们为徒,学那么一两手,整个星城都是我们的!”
一帮混混集体陷入意淫。
突然,靠前的一个混混小弟压低声音喊出来。
“大家抄家伙!肉鸡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