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么恨我?”
许颜华凝眉, 心中已经有那么几个人选了, 她受伤或者死了, 其实严格说起来并没有人得利的,但是人心这种东西, 谁敢小看。
“颜姐姐觉得呢?”
刘昭熙还是小心握着许颜华擦上药膏的那只手, 心思微动,方才暴烈的想杀人的情绪缓和了一些,望着许颜华微笑着引导她。
如今他已经提早接受了父皇的考验, 一身的兵荒马乱,在外树敌也不少, 还有虎视眈眈的兄弟,阿宝以后是要嫁给他的, 与他一起并肩登上高峰, 将来也许还是少不了各种阴谋算计。
虽然他也想保护她,但是更想要她能够早日成长为像上辈子那样的,可靠的同伴,亲密的爱人,最亲近的盟友, 他知道阿宝能做到的, 本身并不弱。
“唔, 还像还挺多的啊,反正我一个闺阁女子就算得罪人也不至于被人置于死地,一定是被人连累的,不是被我爹, 就是被你咯……”
那些人不敢往更强的人身上打主意,就把目标放在了自己身上,许颜华斜倚着马车的软壁,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给自己和刘昭熙各倒了一杯放凉的洛神汤。
“似乎这阵子总是在被欺负啊。”
想想自己这阵子,许颜华觉得还真是老是处于被动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有心人盯上了,围绕着她搞风搞雨的。
而且许颜华刚才往外瞄了一眼,心里可不如表面上这样风雨不惊,她没想到如今外面的形式有那么严峻了吗?刘昭熙现在外出明面上的侍卫都带了这么多,可见他的日子过得也不太平。
刘昭熙很明显就不是个安分想当闲王的人,皇上如今看起来根本不打算立太子,却更像养蛊一样几个皇子都轮番喂一把料,按到葫芦起了瓢,并不是真心要扶持哪一个的,更像是要等几位皇子彼此相争,只要最好的那个蛊王。
但是往更残酷的境地去想,皇权动人心,几位皇子逐渐长成,年富力壮,而皇上却日渐老迈,扶持着皇子们彼此对付,皇上的大位也就能坐稳了,主老少壮,老爷子未必坐够了江山呐。
她现在还没有嫁给刘昭熙呢,就感觉被他扯进了那团争位的漩涡里,想想许颜华就觉得自己亏得慌,凤命什么的她压根不信,真的只想一个人富贵春深,怎么就这么难。
“都是你们在外面惹来的乱子,被人家把帐算到我身上了,都怪你天天往我这里凑,非要求亲,竟给我招祸了,连点好处都看不到,都被你连累了!还有之前也是因为你,害我名声被污,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到底要怎么赔我!”
越想越生气,许颜华放下杯子就抽出了自己一直被刘昭熙握着的手,两只手掐着他的两腮用力的往外扯着。
“唔……我把自己赔给你好不好,保护你,疼爱你,将最好的都给你,随你怎么欺负,谁要害你我就帮你一起让他们通通下场惨淡,好不好啊?”
刘昭熙俊脸被扯的变形,也不在意,桃花眼里盛着满满的温柔和笑意,亮晶晶的望着许颜华,心里的浓情已经胀满的简直要溢出来。
少年情热时的表白,不可谓不甜美,哪怕许颜华知道刘昭熙并不是如外表这样纯粹无害,这个年纪已经在错综诡谲的朝堂上玩转的风生水起了,但还是克制不住的有一点心动。
“算我倒霉,怎么就被你缠上了,你是属山蜘蛛的吗?碰了你的网的小动物,都要被你牢牢地黏住,脱身不得,最后被拉到山洞里吃掉。你究竟是以什么标准找猎物的啊?为什么就是我呢?”
许颜华叹息着,觉得从多年之前她刚回侯府起,自己就被这个六皇子给缠上了,这些年刘昭熙一直越来越紧的拉网,把自己牢牢黏住,他是怎么从那么多人中,就坚定不移的选择了自己的,至今还是个谜。
刘昭熙被许颜华的形容逗笑,虽然她说的生动可怖,但是刘昭熙只觉得有意思却又可爱的紧。
“是因为山蜘蛛从来不找猎物吧,只为了寻一个注定的人,它因你而生,织好了网子就蹲守着,等到终于你恰好也出现了,就千方百计的网住你,然后拖回去,啊呜一口吞掉,就像这样……”
趁势握住许颜华还放在自己脸上的两只纤细的手腕,刘昭熙笑着声音越来越放低,脸越凑越近,说到最后时忽的一下隔着桌子倾身凑了上去,亲了一下许颜华柔嫩的脸颊,缠绵又克制。
清新的草木香气一下子灌入鼻息,就像炽烈的阳光下绿草的味道,温暖又带着些许的涩,非常鲜活的少年感觉。
“喂……”
出乎意料的被吃了一下豆腐,许颜华好气又好笑,因刘昭熙非常的克制,如蝶翅划过花瓣,又像某种害羞的小动物,亲了一下后就马上退缩,只撩的人心里痒痒的,又不致让人感觉到唐突。
刘昭熙的耳朵尖已经成了绯色,望着许颜华的眼睛又太过明亮,终究许颜华败下阵来,脸上控制不住的带了笑,只揪了一下刘昭熙一只绯红的耳朵尖作为惩戒。
这一瞬间,少年的纯然让许颜华突然有种心底真切的被照入阳光的感觉。
这些年她如沉闷又深埋入土的琥珀,身上还留着松脂流动时的纹路,她外表裹着少女的躯壳,心底却藏着一个被社会敲打的无懈可击的灵魂。
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就有一双看透世情的眸子,长大后她倾尽半生奋斗,事业小成积累了银行账户上七位数的资财,骨子里却依旧匮乏又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