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散散的应和声传来。
萧飞骕想到自己多年苦等,顿觉得心上覆了一层疲累。可那近在眼前的宝座玉玺,又如暗夜将近时的破晓之光似的,让他好似又年轻了起来。
“这事,只能让陆氏来做。”萧飞骕精神一振,冷冷笑道,“立刻派人去联络陆氏,叫她早些动手,勿要再磨蹭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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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朝云坐在房中,手握一方旧手帕,眸色沉沉。许久后,她五指一弯,将那方手帕揉成了一团,贝齿轻咬着唇角。
想到白日见着的人,平朝云心底就是一阵微怕。
她原本是去见张均芳的。
在嫁入王府前,她便已嫁了人。只是萧飞骕看上了她,一定要娶她做侧妃。强权之下,她与张均芳劳燕分飞,各自远走。而她也被改了出身,一路被带来了太延。
张均芳爱妻被夺,还被打了一顿,伤了头,又受了刺激,便有些疯疯癫癫的。从前文采俊秀的才子,却落得这般下场,平朝云心底又是歉疚、又是痛楚,却也无可奈何。
那时她已有了一月身孕,为了这孩子,她假意顺从,说腹中之子乃是萧飞骕的骨肉。萧飞骕极是迷恋她,竟然深信不疑,让她平平安安诞下了子嗣,取名做萧翊珩,又送到了王妃何宛清的名下教养,俨然一副要将其养成世子的架势。
谁料,天无绝人之路,张均芳在竞陵为竞陵王妃所救,又在机缘巧合下治好了疯癫之病,神思渐明。如此,两人才得以在太延重逢。
平朝云狂喜已极,时常偷摸着去见张均芳。夫妻相会,情意更胜从前。张均芳也发誓笃言,定会让平朝云离开毫州王府。
可是今日,她方踏出与张均芳私会的茶室,便有人悄悄地跟了上来,要与她“借地一谈”。
平朝云最是惊惧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人是竞陵王的人,要她做一件事——从毫州王府中盗取一枚发簪。
竞陵王要她盗取的东西,必然极不好拿。那时,平朝云是这样答的:“便是以张郎之事威胁朝云,朝云怕是也无能为力,只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不过,既要入王爷的书房……兴许,毫州王妃何氏能办到。”
“哦?那平侧妃可有法子办了这件事?须知这张均芳生死一线,均握在平侧妃手中。”
那人是这样答的。
身在太延,须得步步为营。也不知道,她何日才能带着孩子与张郎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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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后,又落了几场阵雨。虽有丰沛雨水,太延还是一日日地热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枝丫间也有了蝉鸣之声。
一份拟好的圣旨,摆在萧飞骕的案头。
明黄之色,与那天子精裁细剪、缀紫镶朱的龙袍之色无二。游走字迹,力重千钧。透过这沉沉字迹,似隐约能见着大殿深处华藻碧帘、飞凤盘龙。
——朕身弱无躬,幽悴渐笃;盖炎运行此,天星有违。察上下之廷纲,考六朝之延例,为拯泰万民、安铸率普,大庇生众……疚心日惕,今禅毫州王。
这样一份圣旨,却偏偏差了一枚玉玺。
萧飞骕反复打量了一番这卷圣旨,便仔细将其收纳起来,放入梅花多宝柜的暗格之中。
这份圣旨,他备下已久,只等着来日印上玉玺。只是时运不巧,他左右苦等,却始终不得时机。萧武川虽缠绵病榻,却一直活的好好的,还有精力将那传国玉玺藏起来。
此番他向宫中递话,便是要陆皇后赶紧动手。
他对陆皇后看的透彻,知晓这女子从来是个心思多变的人。为此,他已早早在手上握好了陆皇后的把柄。那陆氏便是不想做,也得替他做。
万事俱备,只待萧武川病重,他便可趁机将玉玺找出。
只是这一等,也不知要等到何时?夜长梦多,若是让萧骏驰有所动作可不成。他手上现下只有祆教部众能用,是决然赢不过萧骏驰的。他的胜算,只在于现下在宫中布设下了无数棋子,稍一拨弄,便可为他所用。
“王爷。”婢女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何事?”萧飞骕有些心烦。
“王妃娘娘她……”那婢女的声音里有了些哭腔,“又去了侧妃娘娘处……”
萧飞骕一听,便知道是那何宛清又去找平朝云麻烦了。他本就心烦意乱,此刻更是怒意十足,甩袖便朝着平侧妃的院落走去。
“又在闹些什么?!”萧飞骕沉了声音,道,“王妃,你有没有正妃的模样!”
平朝云鬓发散乱,跌坐在地,面颊高肿,显然是被何宛清抽了一记耳光。何宛清见萧飞骕来了,尖着嗓子交道:“王爷,妾身这是在替你收拾这个贱妇!”
“何宛清,你住口!”萧飞骕听她言辞,满心不悦。
“王爷!”何宛清垂了手,急切道,“妾身亲眼所见,这小贱人连着几日与野男人私会,真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东西!”
此言一出,萧飞骕顿时怒不可挡。他怒的不是所谓平氏私会男人,而是何宛清的言语——萧飞骕一向都是如此偏心的。
“何宛清,信口雌黄、不分青红,这便是你何家的教养?”萧飞骕冷着面孔,盯视着何宛清,“平日你爱四处惹麻烦便算了,如今却污蔑云儿,又是想做什么?!她是怎样的人,本王还能不知道吗?”
何宛清极是不可思议,她尖叫起来:“王爷!妾身何必骗你?这是真的!这个小贱人就是个私通外男的贱妇……”
她言辞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