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他就写一千打,满大街发,不哭不是金陵人。
放眼皇室,也就是谢疆从小就把白眼顶在脑袋上满世界晃,昭告天下“我嫌你们麻烦,我看你们谁都讨厌,我不替你们操闲心,我不当你们的皇帝”。
可惜除了谢疆,别人都没这个狗不理猫不爱的觉悟。谢鸾从小就被养得心比天高,现在又被摔进谷底,想必滋味比较销魂。
但说到底,谢鸾想不想当皇帝,这事也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小孩子胳膊拗不过大腿,该当的总得当。
谢怀傻眼了足足小半刻,才苦笑了一下,“你以为这事你说了算吗?”
谢鸾恶狠狠地擦眼泪,“不算!我说什么都不算!反正你不许交这玩意进去!”
谢怀其实只是喝了点小酒,随手一写,一落笔就被自己气笑了——他没什么高风亮节的觉悟,反正半辈子都是困兽犹斗,看样子还会斗到最后。要他把自己交出去由人发落,还不如他自己站在城墙根下一抹脖子来得容易。
他老实坦白:“我写着玩的。你别交了,还给大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鸾:……我可真是mua
(修仙的我真是仙气飘飘格外美貌呢)(砸镜子,我不管我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四点半睡的女人)
第63章 芙蓉水
……他怎么扯犊子事张嘴就来!
谢鸾一愣,感觉自己一顿掏心掏肺全都喂了狗,索性把纸一团塞进怀里,死死掌握了罪证,然后放心大胆扯着嗓子嚎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玩,你怎么是这样的大哥啊?!”
小太子有点不好糊弄,他扯淡成性难得湿鞋的大哥有点麻爪——怎么还越哭越来劲了?!
谢怀长出了口气,总算想起了不对头,“你怎么出来的?城门开了?”
谢鸾吼:“塔上来的……重点放错了!你跟我回去当皇帝!”
谢怀忍无可忍,“啪”地给了他脑门一巴掌,“你皇帝爹还没死呢。”
谢鸾不管不顾,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那些大人不讲理,你回去跟父皇说。他凭什么不让你当呢?他再不喜欢你,也是你最合适。只要他一句话——”
谢鸾说得头顶一涨一涨的,掀开帘子就往外冲,结果脑门“砰”地撞到了一个人的铁胸甲上,大吼道:“谁啊堵门口!?……你带燕燕乱跑什么?!这是什么地方啊!”
燕于飞刚才带着燕燕去巡了一圈战场,眼下他没顾上理炸了毛的小太子,熊胆包天地掰着未来的龙头往旁边一推,正色道:“官道上出事了。”
谢怀被金陵阴冷的风一吹就打了个不为人知的哆嗦,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大氅掂在手里,一边皱着眉头问:“不是腾出来一截让人过路吗?出什么事了?”
燕于飞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只大手捂着燕燕的眼睛,自己两眼通红,嗓门奇大,“他娘的,北济的毒水还有供给,居然是炸着用的!那边炸了一瓶,毒气冒得满大街都是,已经死了不少——”
就像一块寒冰掉进油锅,谢怀的脸色在那一个瞬间突然变了。半刻钟前那股“老子会扯淡老子走路都带风”的精气神倏地无影无踪,谢怀脸上突然掉光了所有表情和温度,一抖手中衣服,一边往身上披一边往外走,问道:“谁在那边?宿羽呢?”
燕燕扒开哥哥的手,抢着说:“都在那边。”
燕于飞回答:“还有李昙什么的,还有一堆老百姓……”
不知道是哪个词儿戳了心肝脾肺肾,谢怀点了下头,竟然奇异地镇定了下来。
像是突然想起了这里还有个哭哭咧咧的小太子,他又跨开一步迈回来,一手谢鸾一手燕燕,揪住了两只矮他一两个脑袋的耳朵,“你们俩听着。”
天一黑,营中点好了火把,就着火光,谢鸾抬头看了谢怀半天,才发现他大哥好像状况不大好,丹凤桃花眼里全是血丝,不知道几天没睡,嘴唇上干裂开了一条血口,完全看不出原本fēng_liú讨债鬼的形状。
只想挂在他大哥身上求依靠、奈何大哥越来越不干人事的小太子完全不记仇,淌眼抹泪地插了句嘴:“你发烧了?”
谢怀一皱眉头,嗓门大了起来,“别插嘴。这是你们俩来的地方吗?给我回城去。”
见谢鸾要张嘴反击,他手上一用力,“闭嘴,别跟我说什么不想当。跟我说不着,谁让你当就跟谁说去,自己的日子指望别人替你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