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邵彦东生活自理方面,顾宇锋表示还是用假肢来替换拐杖来得方便些。
像邵彦东这种失去整条腿的情况,顾宇锋知道适应假肢什么的必然需要一定时间。
特地询问过相关价格,顾宇锋打听到假肢的价格范围波动较大,几千到几万到几十万的都有,主要区别在于假肢材质,关节连接点的选用材料也有很大影响。
在邵彦东出院后的四个月左右,顾宇锋以送邵彦东迟来的出院礼物为由,专门要拉对方去假肢公司量身定做假肢。
虽然最开始邵彦东不太情愿,但毕竟顾宇锋的心意在那儿了他也不好强硬拒绝,于是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最终尺寸搞定后,顾宇锋便让邵远升将邵彦东送回家,扔了多少票子在假肢上愣是没让邵彦东知道。
明白自己这哥们破费了不少,邵彦东强调自己只是截个肢又不是破了产变成植物人,不需要顾宇锋这样的疯狂救济。
当然,顾宇锋只是云淡风轻地表示,出院礼都不让人送,邵彦东真是越活越死板。
最终拿到假肢时,邵彦东只得全心全意地练习穿好,免得大放血的哥们儿再嘀咕他不好好生活。
邵彦东以前听说,截肢的人会有种错觉——
幻肢痛,也就是感觉失去的肢体仿佛还存在,并且末端有反复的痛意,折磨着那里残存的神经。
最开始他还不信这个邪,但回家正常睡了几天后,半夜他总是被那些绵延不断的隐痛蛰醒,几乎夜夜不得安宁。
最终他只能学着去忍受,假装没注意到身体对那丢失部分的哀悼。
顾宇锋送他的那条假肢最开始他还十分不适应,但练习了几个月后他也基本习惯,只要着装整齐,除了走路看上去有些跛脚外,似乎也和常人无异。
睡觉洗澡时确实不可避免有些麻烦,但邵彦东在经历了大半年的调整后,也终于对自己的行动力勉强有了先前的自信。
在工作上,邵彦东的认真劲没什么改变,但秦晴能感觉出来,对方对工作上出现错误的容忍度比先前小了很多。
主要体现便是他和组内人员的冲突次数与日俱增。
矛盾激化对象主要还是在周长任那里。
以往对于周长任的判决错误,邵彦东不会直接干预,他知道越权管理对某些没素质的人来说基本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知道就算周长任决策失误,尚策划那边把关也不会放松,创意部几个组交上去的设计报告都会被筛选,周长任所在组的设计大部分情况下不会被选中。
但一来二去虽然这些错误对公司整体运作影响不大,但下方组员拼死拼活的努力,却砸在怎么都不会被选上的创意里,这让邵彦东实在恼火。
他确信如果换做他本人,那些低级错误绝对不可能出——
不管怎么样,公司最终交给客户的创意提案更不会是中等水平。
是的。
他邵彦东就有那个自信如果他本人是组长,他们组的设计可以超越其他组的发挥成为佼佼者。
关于邵彦东个人出车祸的变故,以前组内以周长任为代表对他的性取向唏嘘嘲讽的一帮人收敛了很多。
但有些人终究是闲着没事吃饱撑着的主。
邵彦东装了假肢后,车祸的惨象在他身上没有了那么明显的直观体现,先前消失的歧视又开始冒出零零星星的苗头。
终究在某个项目终审阶段,邵彦东对周长任敲定的方案发表见解,引发了一场在秦晴看来淋漓尽致的对峙。
至少她认为,很少成为冲突焦点且处理事情一向温和的邵彦东已然彻底蜕变。
从对话最初,她能听出来邵彦东还耐着性子想给周长任解释逻辑,但那个急功近利的男人很显然对自主创意没什么兴趣,对于项目中大量出现和成品广告雷同的部分,周长任竭尽所能的敷衍态度也是相当鲜明。
于是邵彦东那番语调并不激烈却用词尖锐的对峙言辞被后来忍受不了周长任作风的组员们视为出气的排解谈资。
虽然很意外,但秦晴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被那样的邵彦东惊艳。
“我说邵组,都跟你解释多少遍了这东西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不适应市场潮流,客户怎么可能青睐?”
“适应市场潮流?”邵彦东挑眉,“你意思是照搬别人广告模版是么。”
“有捷径为什么还要走弯路?这种竞争激烈的行业里时间就是生命你懂么?”周长任嗤之以鼻,“什么叫‘照搬’人家模版?你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照搬’?现在哪个广告设计没有基础模版?完全原发怎么可能??”
“所以照葫芦画瓢,牺牲公司名誉换来你所谓的效率,你觉得这是成功?”
“嘿我就搞不明白了邵彦东,说你脑子木你还真木,是搞基搞秀逗了还是前段时间住院住久了脑子都生锈了?这么简单的逻辑要我跟你分析几遍?”周长任语气满是不耐烦,“有这时间跟你解释这些废话,我现在早就把终稿交了。”
周长任言语落下,邵彦东盯着对方没说话。
周围有几个组员露出惊讶表情,认为周长任这番涉及对方隐私的言语有些越线。
承接到邵彦东那凝重目色,周长任觉得自己终究是胜了对方,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笑。
始终扣着周长任的眸,邵彦东缓缓从位置上站起,动作悠闲地整了整领口,将领带拉好后,用一种慵懒的声线回应周长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