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是射向陆池的,因为角度关系,陆池没发现,朝云却看见了,还替他挡了。
经历一场以少战多的你来我往,朝云多少气力不足,这一箭让人钻了空,用来抵挡的剑被当中折断,方位稍侧,刺进了朝云的左胸口。
纵使两人在千军万马中对视过数次,那也是苍穹第一次看见翟南如同要吃人的眼神。
更别说太子,从未在他们兄弟面前黑过脸的王叔,扫向他的那一眼,就像刺穿侍卫的那一把剑。
冰冷,不含感情。
翟南迈一步,人群就散开一个人,直到最后,他走到怀抱着朝云的陆池面前也没人敢拦。
在场的人大都是太子的府兵和巫国人,目地已经明确,自然不会被更多人知晓。
所以就算苍穹邀请了不少官员,那些“品行端正”的大人也不会和他这个外国人有私底下的联系。
他料定了,除了太子,不会有谁在。
翟南也庆幸没有外人在,这样就算他砍了苍穹,也不会有谁透露出去。
他的眼角泛红,了解他的陆池知道他在压抑一场由愤怒交织出的暴风雨。
血染白衣,朝云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朝云睁着眼看他,好像只要她眨一眨,就是她这遗憾的一生。
翟南控制着想要发抖的手握住她,压着声说:“我都知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别说话...朝云...”他闭了闭眼,又说:“陆池带你走...伤了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池声音沙哑:“王爷...”
“走。”
朝云也轻轻喊了他一声。
翟南低声说:“没事了,回到王府,就不会再有事。”
朝云刚张口,又是一口血涌出,她笑了笑,含着泪说了一个字:“好。”
陆池不敢再拖,把剑交给翟南,抱起朝云,脚步如飞。
朝云在陆池怀里微微侧过头,看那个她爱了一生却得不到的人。
她想起他们并不怎么美好的初见,哀嚎遍野,尸骨满地,好似从一开始,就由死亡注定了结局。
她不怨,也无悔。
直到看不见,朝云还恋恋不舍,她吸口气,不知是痛到麻痹还是什么,那个口感觉不到疼,连呼吸也清新了,是青年身上干净的味道,跟那个男人有一丝相似。
朝云想了想,不愿带着遗恨,抓住陆池的袖子,用力扯了扯。
看似用尽一身力气,其实很轻,陆池有所感,低下头,朝云向上看,是一片红色。
她有气无力地说:“别急,这一条路,会到头的。”
陆池说:“你想让王爷责怪我办事不力?”
朝云扯开一抹笑,说:“真的会吗?那就走慢点。”
陆池抿着唇,一会才说:“好。”
朝云靠在他的臂弯,神色不明地说:“我们扯平了。”
陆池不说话,他知道朝云的意思,她不愿有拖欠,他才能无愧疚。
心里头不知是什么味,含着这股莫名的情绪出了使者府,陆池脚步轻点,纵身在夜空。
寒风冷冽,吹不凉心血。
朝云有些困倦,几次险抓不住陆池的衣衫,她干脆集中力量在手指,攥着陆池的衣服,用力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