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得最恨手下人骗他,陈慧娘虽不是他的手下,如今却是他的院中人,青天白日下与别的男人私会,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中午时他死死忍住了,没有当场捉住这二人, 也是为了自个儿的脸面。他当时甚至一度以为,陈慧娘会跟那个男人一道离开, 毕竟当时她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看着她。
他想起来,她刚来的时候便要自尽,后来虽委曲求全, 又怎么可能真的愿意跟着他一个阉人呢?一有机会,她便会跑了吧!说什么要他信她一回,不过是她聪明,知道她说其他的奖赏都没用,便故意如此说罢了。
李有得咧嘴一笑:“我若不肯给呢?”
陈慧道:“……那我换一个?”
李有得听陈慧那听起来似乎轻描淡写的态度,心里便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怒气,搬出之前的奖励说要他相信她,被他一为难便松了口?
李有得忍着怒气道:“你想换什么?”
陈慧想了想道:“那就换成:希望公公不要生气,原谅我这回吧。当然了公公,慧娘并没有承认什么不该有的指控,既然公公不乐意慧娘与他见面,那便是慧娘做错了,慧娘今后自然不会再犯。”
李有得的情绪,因为陈慧的话而不可控地又好了起来,短时间内如同海浪,起起伏伏。一方面是觉得这女人的话不可信,一方面又听了高兴。
“换汤不换药,有意思吗?”李有得哼了一声。
陈慧敏锐地察觉到李有得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不少,没之前那种暴怒的模样,她也大着胆子笑道:“有意思呀公公……这两个奖赏对我来说意义是不同的。我更希望公公能给我第一个……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却被人怀疑的感觉,真是难受死了。”
最后那略略带了些撒娇意味的语气令李有得抬头瞥了陈慧一眼,中午那时候他是真气得想杀人了,但这会儿把她找来对质,又让他心生犹豫,万一自己真误会了她……
还没等李有得决定该怎么做,便听外头有人在敲门,那敲门声小心翼翼,像是怕不小心便触了雷。
然而声音再小也改变不了它打扰屋子内两人的事实,李有得怒喝一声:“滚!”
外头的敲门声顿了顿,那人还是大着胆子说:“回公公,府外来了个人,自称温敬,说是……说是为陈姑娘来的。”
李有得其实并不知道今日跟陈慧相会的人究竟是谁,如今听了这个消息,他眼神一厉,如闪电般射向陈慧。
陈慧感觉自己今天可能是被倒霉之神爱上了吧,不然怎么就能这么多灾多难?一件事还没有解决,又来一件,是想逼死她吗?
“他便是中午与慧娘相见的人。”陈慧低了头解释道,“但慧娘那时已经同他说得很清楚了。”
李有得冷笑一声:“很清楚?那你告诉我,外头这人是怎么回事?”
“慧娘不知道。”陈慧道,鬼才知道那个温敬怎么就这么执着。她今天白天说的话都已经绝情成那样了,他怎么还敢来?是打算闹大跟她来个同归于尽吗?
李有得倏地站了起来:“走,去瞧瞧!”走到陈慧身边时,他停下脚步,盯着她说,“走吧慧娘,你的情郎来了,还不快去见见?指不定便是最后一面了!”
他说着冷笑两声,大步向外走去。
陈慧无奈地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前院,温敬正被好几个小厮拦着。
“慧娘,慧娘在哪里?我要见她!你们不用拦我,我要见慧娘!”温敬嘴里大声喊叫着,但小厮们正死死按着他,他想动都动不了。
李有得迈步走近,借着灯笼的光,温敬看到了李有得身后的人,眼睛一亮,立即叫道:“慧娘!慧娘,我来找你了慧娘!”
陈慧走近时才闻到温敬身上的酒味,可见他的眼神,却不像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或许只是借酒壮胆吧。
见李有得来了,在这边盯着的阿大忙递过来一张信笺。
李有得漫不经心地接过,拿着看了几眼,便冷冷瞪向陈慧,往她身上一丢。
信纸太轻薄,陈慧没接到,纸便落了地,她弯腰捡起,勉强对着灯笼的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这是一封充满了爱恋之意的情信,诉说了心中人对爱人的炙热爱恋,而写信人,正是原身。
之前为了验证而瞥过信纸一眼的阿大这会儿忙往后躲了躲。本来这个自称温敬的醉汉来李府,他是绝对不会让对方进来的,可他手里拿着这封陈姑娘写的信,他又怕温敬在李府门口徘徊不走胡言乱语,便只好把人弄了进来,再让人去请示公公。
“可真是情意绵绵,肉麻得紧啊。”李有得冷眼斜视着陈慧,嘲讽地说了一句。
陈慧慢慢把信折好捏在手心里,看了眼正痴痴望着她的温敬,又望向李有得,轻声道:“公公,这是在慧娘入李府之前的事了,这种旧账,是不是该既往不咎呢?”
李有得还没说话,温敬倒是先喊了起来:“慧娘!你怎能如此狠心,你我的过往,又怎么能说算便算了……慧娘!”
“闭嘴!”陈慧突然走上前,狠狠地打了温敬一巴掌。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而李有得更是莫名觉得脸上一痛,他想起之前他也被陈慧这么打过,还真挺疼的。
陈慧对温敬的怒气是真的,他来李府找她,还真是打算玉石俱焚了啊?李有得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