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会长宣布面试结果,只留下包括温曦在内的五名新生,其余未通过面试的自行离去。温曦同其余四人一同回到教室,听候蔡教授的点评。蔡教授是国家书法协会的会员,偏好行书,书法自成一体,常年混迹于全国各地的书法展、拍卖会。方才他在看新生的面试作品时,看到温曦所作的《韭花贴》委实惊艳一番,待细细观摩后,总觉着书写风格、笔触间的起承转合与自己的某件书法收藏品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是温曦?”蔡教授看向面前气质淡然的少年,“是。蔡教授您好!”温曦微笑回道。“你这《韭花贴》临摹的极好,且独具一格。你练习书法多久了?”“学生练习了十年之余。”“温曦?温昀和?”蔡教授眼前一亮:“你这《韭花贴》可是临摹大明朝兴和年间的探花温曦之作?巧了,这名还恰巧相同。”温曦的《韭花贴》随大明朝那颇具传奇色彩的明武帝陵墓出土,有杨凝式《韭花贴》的真迹在前,大明朝温曦的这份《韭花贴》并未引起世人多大的注意。
并非古代书法界有名的书法大家,当年就入了拍卖的名单,蔡教授在浏览拍卖名录时,相中字迹背后书写之人恬淡的心境,拍了下来后挂在字迹的收藏室内。初见时并未觉着有多惊艳,可细品时却品出了不同的味道。因着对大明朝温曦这份《韭花贴》的喜爱,蔡教授还特意搜索大明朝温曦的生平。待浏览到关于他和明武帝间的逸闻时,心中不免唏嘘。
温曦心下一惊,当年关于大明朝明武帝陵墓的新闻报道他亦关注不少,上一世李玄昭逝世的后续事宜他均不假人手,随葬品经过仔细挑选后方置入陵墓内,自己所作的《韭花贴》亦在其中。这《韭花贴》是他赠予李玄昭为数不多的物品之一,一直被李玄昭悬挂在御书房内,伏案抬头即可见到的方位。
他不担心蔡教授会对他的身份有所疑虑,同名同姓之人自古以来不胜枚举,他只是好奇蔡教授是如何得知他曾作过《韭花贴》。“大明朝兴和年间的探花温曦?不想我还有幸与古人同名。”“你不识得也是无可厚非。他曾如你一般临摹过杨凝式的《韭花贴》,当年随明武帝李玄昭的陵墓墓葬品一同出土,被我拍下。方才瞧你的作品与他的很是相似,就来问你。”
温曦闻言后心下悔意连连,不过贪图便利,却招来这事,如今该如何自圆其说?自己连大明朝兴和年间的探花温曦都不识,如何因仰慕而特意临摹,若不曾临摹,字迹相似又如何说的过去?温曦心中翻腾万千,一时竟想不出应对之策。
正踌躇间门口传来声响,门应声而开后李晏清步入室内。“学长!”比他小一届的协会成员积极地打招呼。“教授。”李晏清朝蔡教授恭敬道。“没课吗?怎么有空过来”蔡教授看着面前俊朗的少年,当初为了让他入社费了不少心思,入社后除却自己在场的场合,甚少参加协会活动,如今却在新生面试场合见到,不得不让人讶异。
“下午有课。”言简意赅地回答后即拿起桌上的几幅面试作品来看。“都挺好。”浏览完后赞道。“学长说挺好那就是很好啦!”陆婷婷在一旁笑道:“学弟学妹们,恭喜你们通过我们协会的面试,正式欢迎你们加入我们书法协会!”众人一同鼓掌。“下面由蔡文清蔡教授说几句话!”这日负责人集齐,会长就临时决定做个简短的新老生见面会。
被这么一打岔,蔡教授倒是忘记了方才的问话,即应邀做了个简短的讲话,而后是会长、副会长和包括李晏清在内的几位学长学姐。温曦不动声色地观察蔡教授,趁其不留意就暗自将方才所作的《韭花贴》收起来,免得被教授拿回去进行字迹比对,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李晏清静默地看着温曦的小动作,尽管不明白,也没有点破,只是瞧着那得逞后的弯弯眉眼莫名觉着心喜。
新生们各自做了自我介绍,最后会长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即宣布本次面试及见面会结束,众人可自行离去。温曦本想同李晏清一块走,可回头瞧见蔡教授正同李晏清谈话,诸位负责人候在一旁,约莫是有关于协会的重要事项要商议,如今自己正藏着《韭花贴》,还是莫要凑前,免得教授忆起又来询问。尽管不舍温曦还是转身离去。都同在一个社团了,想必以后还是有见面的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第五十四章
回程途中温曦回想与教授先前的对话,李玄昭的陵墓位于明都远郊万寿山南麓,温曦上小学三年级时看到挖掘的相关报道。李玄昭一生勤俭,随葬品并不多,陵墓结构的设计并不复杂,仅半年时间温曦便听闻作业已进行到后期,看着新闻上镜头扫过的一件件熟悉的随葬品,以及当年被自己亲手合上的棺木,温曦才真实地感受到当年盛极一时的大明朝已湮灭在历史的洪流这一事实。
即便自己带着上世的记忆,亦无人倾诉,只能任其埋葬在脑海中。盛满心窝的那人,早已不知经历了多少轮回,一遍遍地饮下黄泉路旁的孟婆汤,怕是早已忘记温曦这人。而自己这抹异世的孤魂,又该如何自处?思及此,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