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步行街,只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统称,实际上,该地区因画廊和艺术工作室相对密集,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很高。它的原址为原国营798厂等电子工业的老厂区所在地,新的建筑区,很多都保留了老工厂的部分建筑主体,并以此为基础,再次进行加工和创作,形成了有着浓重本土文化——旧工业区的新艺术区。
说艺术步行街,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如果说798艺术区,大多数常驻于这个城市的年轻人,都耳熟能详,飞快地反应过来,说的就是后起之秀,坐落于酒仙桥附近的798新兴地标。
798附近的交通,即使在上班族消声灭迹,瘫痪在床狂补眠的周末,也依旧拥堵。王行云瞅了大半个晚上的攻略,每一位帖子的主人,都强烈要求游客采取地铁+共享单车的接力路线,才是躲避可怕交通的最佳办法。
但他们的目的却从本质上,与一般游客不同。他们要找回的‘东西’,是非常不适于曝光于公共交通之上的。尤其是布满了监控与电子眼的地铁。
当然,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两个中,一个是封闭空间恐惧症,对地铁有着强烈应激反应的地铁恐怖袭击受害人。坐电梯还算勉强可以,但地铁真的不会考虑。另一位是个洁癖晚期患者,连跟熟人握手都做不到的人,怎么可能会骑流动性很强,人人都摸过碰过骑过的共享单车?
于是,周日的清晨,依旧是那辆艳光四射的胭脂色奥迪,在八点半的主干道上,飞驰而行,想通过早出门,来避免与慕名而来的各国游客,提早相遇并拥堵在去艺术街的路上。
大多数私人画廊与艺术馆的营业时间,都是在9点之后。周末的游客,多少也有点赖床的想法,密集出行的时间,也大多集中在10点之后。所以王行云和拓麻的一路上,很顺利,并未遭遇可怕的交通拥堵。
这个城市深秋的清晨,温度很低。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真有种从温室走到了北极的体表错觉。拓麻接连打了两三个喷嚏,赶紧从车后座上,披上了王行云备用的厚外套,扣好了扣子,握紧了领口,跺着脚缓了缓,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反观王行云,倒没这么着急下车。他的皮夹克就搭在了椅背上,随手一拎,再伸上袖子,金属的锁链一拉,熄掉车子的火,拔下钥匙,揣好手包,再不慌不忙地走下车。与拓麻冻鸡似的下来,又上来,毫无计划性地忙个不停,形成了非常强烈的智商对比。
好在他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尿性,谁都不嫌弃谁,所以气氛倒也格外的休闲与随意。
早餐是在一个颇有情调的西餐厅里解决的。食物不算有特色,但贵在环境布置的既神秘,又震撼。整个餐厅的侧墙,都是透明玻璃做的夹层。里面放满了蒲公英既视感的高大银树,足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玻璃内全部被打上了深紫色的光。光源也不是固定的,像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化亮度,把银树的银子,拉得细长。
早上的游客并不多,如果到了中午,相信这种突破性大胆而创新的设计,一定会吸引大量游人来拍照围观,把整家店都堵得水泄不通。
拓麻比起吃平淡的早餐,显然这面墙本身,比牛奶咖啡橙汁和烤面包更新引人。
但他的热情,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随着被煎得滋滋作响,油光四溢,香味蹿鼻的德国有骨烤香肠的登场,什么源于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大胆创新设计,都被统统抛在了脑后。唯有香肠的口感与吃饱后残露在唇齿间的油,才是最令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的。
可能是在王行云搬进来之前,拓麻吃过太多的垃圾食品和黑心外卖,才会物极必反的,对于食物,有着由衷的尊重和狂热之情。
早餐过后,由王行云带路,两人在偌大的艺术街区,晃晃悠悠地到处乱逛。
798艺术步行街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太大,攻略上的建议游玩时间,都不超过3个小时。但未在地图上标注过得无名小路实在太多,游览区也缺乏指引性较强的官方地图,所以除了常年泡在这里工作的店员,或者家住在附近,没事儿饭后就来闲逛遛弯的住户,真没有几名地道游客,来一两次就能把路逛明白的。
这样的大环境,也给来找东西的两人,凭空增加了很多难度。
王行云对着手机地图一筹莫展,拓麻倒是心眼活,沿着街角的小店,边吃喝边一路打听。他们像是一般的游客一样,拿着塑料棍气球,握着抹茶冰淇淋,路过有趣的小店,就进去逛一圈,不管花花绿绿奇奇怪怪的,究竟卖的是什么。
“你在梦里跟踪她,看到她抱着一个土黄色的,翻过了栅栏,绕过了一个留着活水,像是用工业废料改装成的人工喷泉艺术品,然后推开了一个废旧厂房的矮铁门,放在了空旷无人的,砖房里?”拓麻梳理着王行云的描述,并无意中重复着。
“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路牌或者雕塑?你说的那个工业废料做成的喷水池,我都沿着一整条街,问了七八家常年住在这里的店长了,他们都说没印象。”拓麻滋溜地舔了一口握在掌心里的草莓甜筒。这已经是他为了打探消息,吃掉的第四根冷饮了。嘴倒是享受的很,就是肚子,从刚才开始,一直咕噜噜地转个不停,还有点若有似无的疼痛。
嗯,我这也是另一种为了艺术而牺牲自我的形势。
他边吃边自我安慰着,并决定,一会儿要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