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已经全部解决,周盏也撑,笑着推了推原胥的脑门,“你丫不是特能吃吗?一个顶三。”
“我主观意识还想吃,嗝……”原胥擦着嘴,“但客观条件不行了。哎盏哥。”
“嗯?”
“你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又被夸了,周盏难得不好意思,拿起碗准备去洗,原胥已经赶了上来,“我来我来,你做了菜,我来洗碗。”
周盏没争,站在一旁消食,真是吃撑了,胃不舒服。
原胥很快洗完,还把案台灶台收拾得干干净净,手一擦,“回去?”
“先去拿点儿消食的药吧。”周盏说:“太撑了难受。”
“行。”原胥想了想:“要不再去操场散个步?”
周盏习惯独来独往,入伍后还没和谁一起散过步,想拒绝,说出的却是“好”。
夜色里,两人一边嚼着领来的乳酶生,一边绕着操场漫步。周盏话不多,一路都听原胥讲这讲那,总结起来一句话:你手艺真好。
周盏脸上云淡风轻的,心里却暗自发笑,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装逼。
不过食消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去时,原胥一句话却让周盏脚步一顿。
原胥说:“我妈烧的菜也很好吃,与你烧的不分上下。不过自从她和我爸不在了,我去了亲戚家,就再没吃过好吃的饭菜。”
第09章
新兵连像个江湖,江湖里全是刚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愣头青,崇尚武力,自命不凡,血气方刚,又带着些少年的浪漫,憧憬不打不相识。
但周盏与原胥这俩尖子兵却一架没打,吃过一顿饭就成了兄弟。
不过,“兄弟”最初是由原胥单方面认定的,周盏可没他那么大咧咧。
那天散完步消完食,两人各回各的班,分开时原胥问:“你以后还能给我做菜吗?”说完抓了抓头发,补充道:“我是说像今天这种小灶,不是炊事班的大锅菜。”
周盏觉得很麻烦,还觉得这人脸皮厚、得寸进尺,但刚要开口说不,又想起对方有趣的吃相,还有方才在操场说的话。
原胥说父母都不在了时,他没有往下接,猜测大约是去世了。他不擅长这种话题,原胥也不像向他讨安慰的样子,仍是高高兴兴的。但现在一想,周盏还是觉得原胥有些可怜:幼年没了父母——应该是幼年,否则不会被亲戚收养,看样子在亲戚家过得也不太好……
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周盏睨着原胥,不咸不淡地说:“看情况吧,应该可以。”
原胥立即笑起来,右手捏成拳头往他肩上一捶,“够兄弟!真哥们儿!”
周盏不太理解原胥对“兄弟”的定义,额角跳了一下,只道:“回了。”
之后,原胥就成了1班和炊事班的常客。钱宇都背得原胥冲进宿舍的台词了:“盏哥啥时候回来?盏哥明天帮厨吗?”
照常理来说,炊事班的队员不欢迎不速之客,来走后门吃小灶的、偷包子花卷的,来一个撵一个,非打得不敢再来为止。
但原胥是个例外,炊事班上至班长下至新来的洗菜小兵,没一个不喜欢他,一见他来,都笑着招呼:“小胥又来了?今天想吃什么?周盏呢?快给小胥做去!”
周盏很无语,却不得不承认原胥的确很有个人魅力。
这人嘴特甜,生得又好看,虽然刚来新兵连时显得太白净清秀,但看久了、看习惯了,反倒觉得比一众糙汉们顺眼许多,加之原胥身手好,能打、灵活,在尖子兵里排得上号,性格也丝毫不娘气,纯爷们儿一个,久而久之,人气那是噌噌往上飙。
炊事班的班长见过原胥吃饭,回来就说:“老子今天这顿饭做得值了,看他吃得这么香,我都想再添两碗了。”
原胥从不吝惜赞美,一来炊事班就挨个儿夸,有次把一位小个子新兵的脸都夸红了,还是周盏过去勾住他的后领解围:“说够了没?今天又想吃什么?”
一句话,成功将原胥从新兵跟前引到自己身边。
原胥果断报菜名:“朝天椒炒鸡翅、蒜泥白肉、肉沫茄子!”
周盏冷声否决:“只做一样。”
“那双拼,双拼行吗?”原胥说:“辣子鸡丁和肉沫茄子。”
“怎么还兴双拼?”
“快餐店都这样啊。你不是城市户口吗?不知道?”
周盏被一句“城市户口”说得没了脾气,让原胥去淘米,自己开始做“双拼”。
自打上次差点被撑死后,原胥有了分寸,只淘一人的分量,顶多一人半,吃不完就由周盏解决。
周盏觉得自己大约是魔怔了,晚餐经常只吃半饱,等着原胥来找。
新兵连的兵们都知道,连里的头号尖子兵成了2班“大王”的固定饭票。
这事儿按说算违规了,但部队靠实力说话,周盏的本事摆在那里,原胥呢,则是又厉害人缘又好,还有炊事班的班长保驾护航,别人就算心里有点酸,眼有点红,也只能憋着。
不过周盏和原胥待在一块儿时倒不是只做菜吃饭,还要切磋技能,一起进步,顺带聊个十块钱的天。
周盏是普通工薪家庭的独生子,家里不宽裕,父母都是厂子里的职工,思想陈旧,但从小没苦着他,吃穿用度虽比不上富人家的孩子,却也没让他缺吃少穿。以前他跟钱宇说,能烧一手好菜是因为穷人家的儿子早当家,这话半真半假——家里确实没什么钱,但会做菜和穷没多少关系,那是暑假去祖父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