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捡回来的人还算有良心,不光给了他一条厚毯子,还把客厅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不少,否则这季节往地板上躺一天,他少说得冻出个腰酸背痛腿抽筋。
浦亦扬战战兢兢捏着毯子,踮起脚尖往前迈了一步:“有,有人吗?”
暂时没人回答。
他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套紫砂茶具,一个熏香炉,一个黑胶唱片机,由衷感慨了下,有钱人就是有情趣,住个酒店都要往里面塞些价值不菲的古董。
“不好意思啊,借个卫生间。”浦亦扬对着空气打了声招呼,溜达进了浴室里。
一架子限量款的香水和须后水。
很好,他总算弄明白了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什么性别。
浦亦扬随手拧开最外侧的须后水瓶盖,闻了一闻,又觉得这味道还有点熟悉。
一点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是巧合吧?”可他这打酱油的宅男人生里哪里遇得到几个会用这种昂贵须后水的人,用得起的也难说品味有这么骚包,稍稍一盘算,可选择的余地就十分有限了。
他赶紧把瓶子放回了原地,手不知不觉间落到了镜子旁边的抽屉上。
抽屉里放着几条雪白的毛巾,毛巾下面似乎压着个黑色的东西,看形状,好像是……
心脏好一阵狂跳,手指再往下一寸,就要摸到那长方形的柄。
“浦先生?”有人站在浴室门口喊了他一声。
浦亦扬跟做贼给人当场抓获了似的,一阵手忙脚乱,差点没撞倒那一架子宝贝。
“咳咳,”他转过身去,用背悄悄地把那开了几公分的抽屉顶上,朝门口的男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是你啊。”
在先看见抽屉里的枪以后,在看见这个老跟着向泓的斯文青年,他都麻木到来不及感到惊吓了。
吴雪春客气地笑笑:“浦先生果然醒了。”
他没有迈进浴室,而是站在门口,把手里的一大包东西递给浦亦扬。
浦亦扬:“这,这都是什么?”
“老板说,不知道浦先生住在哪里,所以吩咐我替浦先生准备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吴雪春很平静地说着让浦亦扬心惊肉跳的话,“浦先生可以先试试看,如果不合身或者不满意的话,请跟我说,我会再去买。”
浦亦扬连嘴皮子都哆嗦了起来:“不不不不用了,谢……谢谢你家向总。”
他跟个兔子似的一下蹦到吴雪春跟前,抢走了男人手里的袋子,并迅速关上了门。
吴雪春在门外又说了一句:“浦先生,我在房间外面等您。”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老板不是很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哪怕是您,最好也请别乱动。”
浦亦扬背靠着门,在心底哀叹,早知道那是向老板的东西,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乱动。
再瞥一眼那重新阖上的抽屉,他摸了把自己的脑门,颇有几分心有余悸。
昨天晚上那果然是梦吧?
如果他仗着酒意好生调戏了一把的人真是那位小向总,他有几条命都不够那家伙崩的。
“叫你乱喝酒!”他看了眼镜子里顶着俩黑眼圈的男人,拧开冷水,用力搓了好几把红通通的脸皮。
吴雪春带来的衣物意外的合身,t恤长裤登山靴,还有一件深灰色的长风衣。浦亦扬冲完了澡,穿好衣服,瞥了眼自己,总觉得哪里不适应。
倒不是说这一身穿得比他平日里要像话了无数倍,主要还是少了点什么。
他摸了摸眼眶,嘴里嘶地吸了口气。
眼角红了块,感觉是给那失踪的眼镜框压的。他隐隐约约有了一点被人一巴掌摁着脸不让他往前凑的印象,脖子情不自禁地往风衣领里缩了缩。
老天啊,他昨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
有人在外头守着,浦亦扬也没好意思再在浴室里磨蹭,把自己拾掇得能见人以后,就不情不愿地溜达了出去。
吴雪春先领着他去了餐厅。食物很是丰盛,浦亦扬却吃得食不知味,始终提心吊胆,生怕这是顿断头饭。他吃饭的时候吴雪春依然在旁站着,既没有一块坐下的意思,也没走掉的迹象。看来寻机跑路也不是一个可行的选项。
浦亦扬只得老老实实地吃完了饭,跟着吴雪春下楼,来到一辆车面前。
吴雪春拉开驾驶座的门,突然回头问:“浦先生,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浦亦扬呆呆地杵着:“啊?”
吴雪春:“应该不会再想呕吐?”
浦亦扬瞪大了眼,心里一万句卧槽来回奔涌。
这人的意思是,他昨天吐了?而且看样子还是吐在了向泓车上?
这一定是在做梦,否则他的脑袋不会还好好地待在原来的地方。
吴雪春见他不说话,也未置一词,走过来替浦亦扬开了后座的门。
这根本没给他拒绝的余地。浦亦扬只得十分艰难地挪了进去。
“我,那个,昨天也是你带我回去的?”浦亦扬如坐针毡地坐了会,还是没忍住问,“你们向总,他……他有说什么吗?”
吴雪春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一边说:“浦先生,昨天带您回去的人是老板,这些事都是老板让我做的。他很关心您的身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