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一时好奇问问。”郦清妍抚摸剑鞘,对单骏道,“哥哥可以□□让我瞧一瞧么?”
“妍妹今日好生奇怪,平日里不是最讨厌冷冰冰的东西?怎么突然对宝剑感兴趣起来?”话虽如此,手上却不停滞,噌地拔出宝剑,一声清鸣,屋中顿时寒光大盛。
郦清妍的指尖抚上尾梢犹颤的剑身,沉柯二字篆文刻得入木三分。面上一副仔细鉴赏宝剑的认真,状似不经意开口道,“伯父多年不在朝,不知皇城之内局势,性子又是大大咧咧的,朋友往来,家中下人之类,哥哥也要尽到晚辈之职,多留意留心,以免有人趁虚而入。”
单骏立时警觉,眼前之人眼中反射着宝剑的寒光,是从未见过的陌生冷漠,与方才缩在自己怀中倾诉心意的小女子判若两人。感情上单骏的灵性为零,战场官场上他却不是傻子,郦清妍的话有多突然奇怪,他是听得出来的。
“妍儿何出此言?”
郦清妍不答,反问他,“骏哥哥是否让伯父三日后至国公府提亲?”单骏一愣,点头答是。
“此事目前是否只有你和伯父知道,旁人俱不知晓?”单骏脸色略沉,依旧点头。
“旁人不知之事,我如何知道?告诉我的人又如何知道?骏哥哥需得仔细想想。”
“妍儿何意?”
郦清妍笑着看他,“骏哥哥所听出来的意思。”
“事关重大?”
“是。”郦清妍点头,这种事点到为止即可,说得多了,适得其反也未可知。今日见沉柯全是一桩意外,以它开头更是。突兀自然有,只要能达到目的,郦清妍是不在乎那么多的。
“我可以问缘由吗?”
郦清妍摇摇头,“以后哥哥自然会知道。”
单骏收起剑,眼中露出赞赏般的惊叹,“妍妹,你真的变了。”
郦清妍不置可否,“许是病了一场,大侧大悟了?”
单骏拉着她的手,明明一直待在火盆子边上,手指却是冰凉的。“这样的妍妹让我觉得陌生又遥远,我更喜欢你原来的样子,天真烂漫,善良乖巧。”
“妍儿去过很远的地方,看到过很多事,心境自然变得不同。哥哥觉得妍儿变了,也算正常的事。”郦清妍如此解释,算不得真话,某种层面上也不是说谎。
单骏小心地捏着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下次妍妹出远门,记得叫上我。也许帮不上什么忙,至少在你走不动的时候,我可以背着你继续前行。”
郦清妍心中一暖,手指微微反握住他。“好,妍儿记下了。”笑意一点点浮起来,如同春日里潺潺的清泉。
单骏舍不得郦清妍离开,不过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准备送她出门。郦清妍道,“我来找你原是不妥当的,借了单茵的名头过来,若是不去见她一面,岂不叫人疑心?你只管去忙,我寻茵儿去了。”
单骏笑着将她送至后院,折回书房,一个人静静地将那番没头没尾的话想了一回。心中主意打定,叫了府上管家来。
管家年近五十,单骏的爷爷还在世时就在府中了,听说是爷爷捡回来的流浪孩子,这些年来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配合主子,将阖府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之前管家还是小厮时大家都叫他柱子,后来坐上管家位置,父亲奖励他忠心,赐了单姓。单骏一直叫他柱伯,这次倒是他第一次和柱伯单独见面。
柱伯立在书房里,向单骏行了个礼,后者忙让他坐了。
柱伯道,“不知少爷找我来是什么事?”柱伯当了这么多年管家,地位自然不同旁人,在单骏面前不以小的自称,是极正常的事。
“阖府事多,柱伯繁忙,本不应打扰柱伯的。不过这件事只有柱伯能让我信任,所以柱伯莫怪骏儿唐突。”单骏说了句场面话,便开口说缘由,“父亲从边关回来的这几年,家里人来客往的渐渐多起来,平日里宾客来往,柱伯那里可有记录?”
柱伯点头,“这个是有的,不仅有客人来往名单,一应开销采买,往来礼物都会详细记录,以便夫人日后走动时参照送礼。”
“家中账本,柱伯多久核查一次?”
柱伯一愣,不知单骏为何这样问,便如实回答,“账本一类,都是我手底下几个账房先生半月一核查,我自己也会抽查,以免弄错。”有些忐忑道,“少爷这样问,是发觉此做法有什么不妥么?”
“柱伯安心,并没有什么不妥,相反这样做很好。”单骏笑着安抚他,“若我想看一看这些账本,柱伯那边可方便?”
“自然方便。只是少爷从来不过问家中事务,突然这样关心,倒让我惶恐。”
“我已是老大不小了,成日在外胡混也不成体统。节后还要去西山半年,家中事更是顾不上,临行前帮着父亲母亲做些事,勉强尽一尽做孩儿的孝道罢。”
一番话说得柱伯泪光涟涟,直觉少爷长大了懂事了,不过也提醒了单骏一两句,“府中杂事,还是交与夫人小姐处理为好,少爷要多将心思用在军中官场,莫辜负老爷期待才是。”
单骏自然点头称是,送了柱伯出门,回房便写了一张短笺,取了一只信鸽送了出去。
短笺上书:速查柱伯心腹及其私产,明日未时,旧地回禀。
单茵对郦清妍的突然到访有些意外,又听说她过来就去了哥哥那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好奇心起,缠着她问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