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香嘴里塞了半只ji腿,含糊道:“小爷要是走了,你若是吐血身亡谁给你收尸?”
萧归鸿嘬口酒眯眼道:“我若是不假装呕血,苏星海那小子哪能那么快露出狐狸尾巴。”花白胡须抖了抖,又瞪眼道:“你个小兔崽子,竟然咒我老头子早死,看我不揍你!”
聂小香嬉皮笑脸撕半只ji抛给他,又掇条长凳挨着萧归鸿坐下,讨好道:“老头,小爷哪儿敢咒你死,你死了,我也必死无疑,最多就是你先死,我跟着死……”
萧归鸿吹胡子瞪眼,张嘴便骂道:“什么你死我死的,我们几个老东西还没活够,你死什么!”慢条斯理撕块烤得金黄的肥jirou塞进嘴里,又道:“你经脉紊乱内力尽失,按说是没法子治。”说到此处,呸地一声骂道:“苏星海小畜生好狠毒的心肠!”
聂小香嫌他絮叨罗嗦,油腻腻的手狠狠揪了他胡子一把,萧归鸿唉哟一声蹿起一尺高,摸着下巴瞪了她一眼无奈道:“你那法子太过刚猛霸道,若是有个万一……”
萧归鸿一向喜欢这个忘年交小友,若非不得已,心中十分不愿听从聂小香所想的离奇办法,正叹气,便听她笑一笑道:“早死晚死都是要死,不如碰碰运气,死马偏当活马医。”
所谓死马当活马医,便是由传功、执法二位长老与萧归鸿一道,以纯正内力自神庭、紫宫、手少阳三焦经输入,护住心脉,聂小香从头习练星罗流转,最初几日百骸内并无内力以供驱使,星罗流转之力极为霸道,折腾得她经脉暴起,险些走火入魔。
传功执法二位长老几次欲劝阻,无奈碧玉琉璃木奉在聂小香手里,不得不惟命是从,只有偷偷替她捏把冷汗。
这天夜里聂小香再次痛醒,暗觉这一个月来慢慢聚起的内力骤然暴涨,在周身经脉左冲右突,一时间竟是无法控制,既如针扎,又似火灼,痛苦无比;待吃下半株紫羽凤凰cao,才觉气血稍平,脉息渐稳,一炷香后内息如常,已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聂小香擦去脸上冷汗,自床下捧出绣春刀,这刀似刀非刀,似剑非剑,护手处雕刻绣春花图案,分外精致。绣春刀的秘密便是藏在这刀柄之中,她当日在玄铁棺中持刀切开棺盖,无意触动刀柄机括,自刀中取得两枚腊封纸卷。
落英剑法一篇,内功心法一篇,并无江湖传言的惊天宝藏。但这内功心法最末两句,却是响雷一般,劈开迷雾——绝处逢生,死地求存。
聂小香索xi-ng孤注一掷,于求死之中觅得生门,历经三月余反复煎熬,终于贯通百脉,日渐好转。
这一晃已经是七月初,江南风暖,碧池荷香。
驼王留在了江宁,怒极与聂家翻脸,却仍旧不曾放弃绣春刀;唐家势大气壮,却终究折在聂三手下,镖局赌坊、酒楼花廊,无一斗得过聂家。
自此,聂家盛极。
聂连环日日空闲,偶尔翻翻账册,竟也惊讶道:“想不到三哥手段如此高明!”此后便越发清闲,整日与大掌柜莫秋风临湖对弈,赏花煮茶,暂且将一颗野心藏在山明水秀、诗情画意之间。
眨眼到了八月,秋菊怒放,满城飘香。
这一天是八月十四,聂三在明月楼临湖小筑静坐至夜半,但见那如水月华披了大半湖,粼粼水波上星星点点,分外美丽。
湖边隐有水声,片刻间一叶小舟慢慢悠悠荡至湖心,便在那波光粼粼之中有人轻轻一笑,船下漾开细碎月光。
相许
皓月当空,水波粼粼。
聂小香俏生生立在船头,一身雪青宽袍几乎要溶进月色里,夜风吹拂起衣袂轻盈,飘然欲仙,仿佛眨眼便会乘风飞去。
聂三霍地起身,失手洒了半盏茶,早已冷透的茶水沾上虎口,竟也不觉得凉。他几步走到窗边,看着满湖细碎柔光,如水月华中那人笑得狡黠俏皮,一双黑亮明澈的眼早已刻在心上,日日思念、时时想起,但此刻却生怕心跳太过激越,惊动了温润月色,惊醒这场美梦。
楼外夜虫唧唧,于寂静中更添一分清净,风过窗扉,仲秋的凉意直透肌肤。
聂小香一扬手中酒坛子,笑嘻嘻道:“聂当家可愿意赏脸和小叫花一起游湖赏月、喝酒吃烧ji?”
聂三喉头动了动,恍觉并非美梦一场,不由心中狂喜,足尖一点雕栏,飘然落到舟中,聂小香微笑犹在唇边,只觉微风扑面,眨眼已被紧紧拥住。
这拥抱的力道之大,甚至压迫得她胸肋隐隐作痛,但却十分温暖熟悉,她不舍得放手,便贴在聂三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急切激动,嘿嘿笑了两声。
良久,聂三才松开她淡淡道:“烧ji呢?”
聂小香尚沉浸在方才的温馨之中,见他只惦记烧ji,不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顺势往小舟中一歪道:“小爷骗你的,没有。”
聂三也不恼,正要走近挨着她坐下,忽见聂小香嘿嘿一笑,琉璃般的眼中瞬间掠过一抹调皮之色,随即小舟一阵摇晃,他一时不差便被绊倒,扑通一声跌进湖里。
聂小香歪在船头直乐,一口气还未喘停当,翘在船头的脚踝便被聂三扣住一拽,唉哟一声惊呼也栽进了水里。
师父的水xi-ng极好,做徒弟的自然也不差,两人哈哈大笑,惊飞夜栖息湖畔的鸟儿,如又游鱼般在湖里扑腾,扶着船帮掬水互泼,从头到脚s-hi了个透,但明月皎洁清风微凉,这样的轻松惬意却是从未有过的。
聂三长臂拥住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