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口角边闪过一抹笑意,不避不闪,手中几个动作诡异奇捷,那柄大斧未至头顶,气势已泄,倒在一边,一柄腰刀却已c-h-a在龙千石咽喉处,他张大了口,未及出声,便已气绝。
龙千石一身甲胄,唯有头盔和身上盔甲之间,方有一分空隙,薄如纸片,那柄腰刀原先佩在龙千石腰间,正是由这一分空隙之间c-h-a入,眼力之毒,手法之准,直是匪夷所思。便如潘白华、青梅竹等人,也不过见得清明仿佛是右手一抽一压,至于具体动作为何,竟是无一人看得分明。
清明一击得中,再不迟疑,飘身而出。
眼下在帐外,正有一队“忘归”等候着他,虽只百人,却是江陵一手训练而出,神箭之威,天下闻名。这却是潘白华出征之前,特地从江陵手中抽调而来。
清明虽不知详细情形,却也想到帐外定有埋伏。
尽管如此,也只有出了大帐,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纵身几跃,清明已至了帐门附近。
他身上多处受伤,幸运的是,影卫虽击碎他左手腕骨,但不过是左臂活动不便;范丹臣那一掌后患无穷,但发作y-in缓缠绵,又兼吐出了一口淤血,一时还应付得来;而青梅竹的银丝软剑剑身薄细,虽中了数剑,但流血不多,尚可支撑一时。
何琛一直守在帐外,他从前虽为定国将军陈玉辉身边副官,但自身官职并不高,亦无资格进大帐。正等候间,却见一个白影自中军帐内一掠而出,光天化日之下,身法竟如鬼魅一般。他虽知此人定是那清明雨,却苦于自家轻功实在相差太远,追赶不及。正焦急间,却见那白影一个转折,竟然一下子落了下来。他大喜之下,几步赶上,一剑刺了下去。
清明人在空中,正欲提气之际,周身忽然一阵寒冷,如坠冰窖之中,内力空荡荡的全无了着落。那寒毒竟赶在此时发作!
他心中暗自苦笑,却奈何不得,身形便直坠下来。正在这一刻,又觉后心一凉,他低头一看,一截锋锐剑尖犹带着鲜血,已自他胸口直透了出来。
清明一生经历多少风险,只消一眼,便知这一剑已然无救。
当此时,他尚有心情胡思乱想,身上伤口既多,也不觉这一剑如何疼痛。心道这一剑究竟是谁刺来的?于是微转过身,见得身后那人竟是何琛,手中仍死死握着剑柄,面上神色又是喜悦,又是惊疑,想是仍旧不信自己已手刃了这个刺杀将军的天字第一号仇人。
不知怎的,清明忽觉有趣,心道自己原来是死在他手里,后人传开,定然说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又想自己这二十三年,杀的人固然无数,亦有未曾相负之人。从头思量,倒也并无后悔之事。
眼前一片模糊,似有许多人影晃动却看不清晰;又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大喊些什么,一样是听不分明。清明自知大限已至,他也不在意依然留在身体里的那截剑尖,抬眼望去,口角一挑,却是微微一笑。
“傍晚时你喝了那许多酒,身上又受了伤。清明,清明,你向来都是这般不顾惜自己身体么?”
“三年前我在这里埋下的桂花酒,想着等你下次有机会一起喝的。”
“若是我以后这样叫一辈子,你又待怎样?”
“清明,我这一生,只得你一个知己。”
“清明,水银阁为你而设,已有五载,此时可否留下?”
“清明,清明,清明!”
花开花落昔年同,
惟恨花前携手处,
往事成空,
山远水重重,
一笑难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