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进内室去,让绛雪打开衣箱看了很久,满箱子竟然都是各色的皮裘,狐、貂、鹿、鼠各色俱备,也不知道有多少动物因着他的一件小小的衣服而死。而他,冬天除了这些皮毛衣服,竟然没有别的什么可穿的。
他站了许久,绛雪偷偷觑他脸色,忐忑不安。
这个时代可没有羽绒服,皇太子的衣箱里也不可能出现老棉袄什么的。
说起来,现在的棉麻纺织技术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想到棉麻纺织技术立刻又联想到了珍妮纺织机、想到了英国工业革命,胤礽手指抚过衣箱里软软的动物毛皮,若有所思。
正想着,老康派人来找他要他去乾清宫,他匆匆挑出了件翠碧辉煌的雀金裘披上,出了门,带着还站在门口的冉默、达春、沈廷文三人向乾清宫走去。一路上因为胤礽不说话,三人都没有说话。
来到乾清宫,老康也披了件长毛的大衣,坐在炕上正和三个深眼隆准的外国人相谈甚欢,两个胤礽认识,是几年前南怀仁去世前引荐的两名法国传教士白晋和张诚,这两年接替了南怀仁的位置,一直系统地给胤礽和老康讲天文学、几何学和算术,前年还编写了一本满文的《实用几何学纲要》,胤礽又让他们译成了汉语公开出版了,在士林中反响很大。另一个金发蓝眼,也穿着耶稣会教士的黑色法袍,二十多岁的样子,俊美斯文,却是个陌生的白种人。
炕桌上和炕前摆着好几台稀奇古怪的仪器和,老康正对着炕桌上的一件兴致勃勃的摆弄,旁边还放了几本书。蓝眼青年正指着那仪器向老康解说着什么。一见胤礽进门,老康就招手笑道:“胤礽,快过来看。”
胤礽一见到那件仪器就睁大了眼,走近前惊异地道:“这是……”显微镜!!?
老康调整了下两个目镜,献宝一样叫胤礽凑近去看,胤礽凑上去看了一眼,果然!脸上却露出吓了一跳的样子,说道:“这是什么?”
老康得意地大笑,叫蓝眼年轻人告诉他。胤礽进门时白晋和张诚已经悄悄向他说了胤礽的身份,这时很像样地向胤礽行礼,用稍显生涩怪异的汉语说道:“回皇太子的话,这个叫做——”用法语说了显微镜的名字,接着道,“可以用来看到平时我们眼睛看不见的微小物体。”
“ope?”白晋和张诚都是法国人,胤礽也跟着他们学过几句法语,学着他的发音用法语重复了一遍,微笑道,“显微镜?”
“显微镜?显微镜?……”蓝眼睛喃喃重复了两遍,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就是这个意思,皇太子殿下翻译的非常j-i,ng准。”
白晋和张诚也连连点头。
胤礽看他一股学者气,笑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蓝眼睛连忙抚胸躬身行了一个欧洲的宫廷礼节,回答道:“我的名字是约斯特. 霍塔,见过皇太子殿下。”
老康在旁边笑道:“这个夷人和南怀仁是一个国家的,这回献了不少好东西,还有几本书,你瞧瞧。”
这几年常有传教士来华传教,因为老康和胤礽喜欢自然科学的名头传了出去,他们常常带了先进的自然科学专著和先进的仪器前来讨好,期望取得皇帝和太子的支持与一些便利。胤礽也从不教他们失望,所以传教士来到中国带书籍和仪器几乎已经成了惯例。
这个教士带的是几本生物学和化学专著,看来他的特长在这一方面。
胤礽随手翻了翻,很多专业名词看不懂,但基本上也能知道个大致。就这几本书与他谈起了生物与化学方面的知识,向他打听如今欧洲这两个领域的发展状况,又问了这个蓝眼睛教士的个人情况,听他说了会欧洲的风物与各国国主国情,和来中国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然后与老康各给了他一份封赏,照例先请他到译书楼译书。
这几年传教士来的越来越多,各种书籍专著也带来的越来越多,但并不是每一个都可以受到觐见老康或者胤礽的。御制印书局成立了一个译书楼,这些传教士来到之后如果愿意可以自己将带来的书送到登记检验,如果是没有翻译过的,便可以登记名字自己进行翻译——也可以请人翻译,领一份薪水和稿费,维持生活。
说这些的时候沈廷文、冉默、达春都在旁听,还参与交流,这些年胤礽和西方来华的传教士交流时常常刻意带着他们,让他们旁听,开阔他们的眼界。
冉默和达春从小跟在胤礽身边,胤礽亲自系统地教过他们数学、几何学,听南怀仁、白晋、张诚等人讲课时也总带着他们,虽然达春不爱学习,知识面也不是一般书生可以比拟的。沈廷文则是本来就君子六艺无不涉略,而知识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加上对夷人的学问又很早就很感兴趣,近年来在胤礽身边受熏陶,交流起来也毫无障碍。
众人的学问休养让蓝眼睛教士大为惊讶,连欧洲本土的贵族都不见得有这份学问休养。
说了许久的话,三个外国人告退后,胤礽看看天色不早,已快到了宫禁的时候,让沈廷文三人也出宫了,老康仍兴致勃勃地摆弄那些仪器。胤礽又翻了翻那几本书,忽然向老康道:“皇阿玛,从二十九年到现在,不算民间的,只咱们御制官印的各色夷人书籍已有千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