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凡人唐黎,他可以与他相伴,可以向他许诺生生世世,可他并不仅是那个凡人唐黎,还是这三十三重天上的帝君,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三界的生死,他不能动一丝一毫的情,于是,他垂下眼睫,冷了声音道:“不作数了。”
听到这答案,重霄惨笑一声,不作数了?那日他同自己说的话还声声在耳,如今他的阿黎竟然说那些都不作数了?
他仍不死心,追问道:“在人界那些岁月,你同我……难道都是逢场作戏吗?”
青黎双眸冰冷道:“本君对你,从未动过心,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从未动过心?不!我不信!”这人儿一再对他冷言冷语,重霄忽然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抓住他的腕子,“阿黎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同我都……你怎么可能没对我动过心?”
青黎却冷冷挥开他的手,道:“不要再说了!本君同你是不可能的!”
见他仍扑过来想抓自己的手,青黎忽然厉声道:“重霄,你看清楚!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本君,是这三十三重天上的青黎帝君,不是那个凡人唐黎!那个凡人唐黎他已经死了,他同你如何,与本君无关。”
这冰冷的话语,这冰冷的神色,令重霄满眼绝望,这不是他的阿黎小美人儿,他的阿黎小美人儿从来不会对他这样凶。
原来,他的阿黎已经死了吗?是啊,他的阿黎死了,死在了人界,死在了齐国他小叔的府里,是他亲手将他的阿黎葬了的,他怎么能忘了呢?
重霄恍惚着向面前这人行了个礼,道:“是我认错了,帝君请见谅。”
说完,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忽听身后那人道:“等等。”
重霄回头,眼里划过一丝希冀,“阿黎?”难道方才阿黎是在与他说笑?此刻是想要同他说出实话了吗?
青黎自手中散出一缕强大的白光来,罩在重霄身上,道:“本君从不欠人,你的修为因本君散尽,如今本君用自己半生的修为还你,从此,你我便两不相欠。”
强大而汹涌的仙力源源不断地涌入重霄的体内,他心中却越来越冷,只念着:“两不相欠!好一个两不相欠!”
他望着眼前这个人,凤眸又沉又冷,道:“青黎,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哄不化也捂不热。好,你自去做你的帝君,我重霄今后永远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
说完,竟是再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青黎望着那人的背影,恍惚般地想着,这人从未叫过他青黎,从来都叫他阿黎,那般缠绵的语气,令他又羞又无措,可是如今那人却这样叫他了……
那人说,再不踏进这里一步,这样……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这样痛,痛到说不出话来,这般想着,便觉喉中腥甜,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在一旁听了半天壁角的杜衡见青黎竟吐血了,忙走过来扶住了他,叹道:“你这是又何苦!”
青黎却挥开杜衡的手,冷道:“你为何会让他下凡寻我?”
他下凡不仅是去还因果,也是为了躲避那人炙热的情感,未料那人追着他下凡,温暖了他那颗孤寂而冰冷的心,与那人在人间的那些……让他认清了在天上自己那些朦朦胧胧的情感,他原本毫无顾忌,此刻却是怎么也舍不下了……
知青黎向来不喜欢人擅自做主,杜衡也不恼,只又叹了口气,道:“知你一个人下凡会孤单,我特意给你找个伴去陪你,怎么就将你伤成这个样子!”
他向来了解青黎,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分明是喜欢那个小娃娃的,为何要拒绝他?”
闻言,青黎忽然苦笑了一下,如月的双眸是死寂一般的颜色,道:“不可能的事,我为何要给他希望?”
杜衡疑惑道:“怎么会不可能?你是三十三重天上的帝君,那小娃娃日后也是要继任天帝的,你们的身份都这样尊贵,即便是在一起,也没人敢说你们的闲话的。”
青黎却摇头道:“我青黎何时担心过别人的闲话。”这般说着,他眸中忽然沉重起来,“你可记得,三十万年前,那人独自应劫,却将这三界留给我?”
杜衡不禁望了一眼那棵棠梨树,点头道:“记得,你在这里二十万年,就是为了守他。”
青黎极淡地笑了一下,道:“现今,我大概也要走那人的老路了。”
“怎么会?如今这三界太平的……”忽然想到了什么,杜衡瞪大眼,“难道……”
青黎点头道:“你料得不错。”
望着面前这人,杜衡满脸悲痛,“青黎,你……”
青黎也望了望那棠梨树,忽然笑道:“与那人相比,我多活了三十万年,又有了喜欢的人,也算值了。”
听青黎这样说,一向能言善道的杜衡竟是无言了。
青黎刚归位,仙力还不稳,便同重霄说了那绝情的话,又为重霄渡了半生修为,耗了他几近十成的心力,一时间脸如白纸一般,竟是半点术法也使不出来了,在三十三重天修养了数月才将身体养了个七八。
这日,九重天司缘仙君府忽然来了一个人。
司缘仙君正厉声责问府上下人他前不久养的那只卷毛狗去了哪里,待看到眼前之人,连忙向这人行了一个大礼,恭敬道:“帝君。”
青黎将府上一众下人挥退后,抬手让司缘仙君起来,问道:“司缘,这因果,本君可算是还完了?”
听青黎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