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言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望着教堂里面正举行的婚礼。一对年轻的夫妻正在那扇玫瑰彩绘玻璃窗下交换了戒指,有黑衣的牧师拿着祝词主持。丈夫轻声念着:“……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
“我向上帝宣誓,并向他保证我对你的神圣誓言。”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满天粉红花瓣和纯白羽毛落下,粉色香槟的气泡和n_ai油蛋糕的甜腻在空气里发酵,楼顶的钟楼传来了钟声,洁白的婚纱和纯黑的礼服压叠在一起,宾客们起身为这对幸福的新人鼓掌。没人注意到这两个在门口傻站着的大男人,而在人群跑出来前,李泽言就直接拉着许墨去了教堂的后面,不带一丝喘气儿的。
钟声如同梦境里那般洪亮辽远,只是梦里是祭奠的哀乐,这里是幸福的礼赞。
出乎意料地,又在情理之中,教堂后是一片墓地。
李泽言拉着他直接走到一处石碑旁,那里长着青青的嫩草和如火的石蒜。黄昏循入暗夜的最后一刻,抛下淡淡的一层暖融融的余晖。看到雪白的石碑上刻着的字,许墨不经轻声询问:“是……伯母么?”
这里的一切,都和梦境接轨。他还记得少年身后的黑棺,以及黑棺里被白花簇拥着的妇人。他也知道档案里曾经轻描淡写的一句“其母已逝”的话,这里是李泽言母亲的墓地。
不过,来这里做什么呢?
身边的李泽言听不到他心里的疑问,只是腾出一只手去抚摸那个石碑上的名字。不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温柔的李泽言,但那种温柔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母亲……好久不见了。”
“我知道你在这里睡觉不想被人打扰,可还是忍不住一直打电话给你,只想听听你的电话录音,也觉得很满足。”
那种低磁的嗓音,就像念着一首抒情散文诗。明明很多人说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还是中文更动听。动听的是情谊,而非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