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房间到了。从那人身边走过的一瞬,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步伐。不经意间,他的视线便扫过了那人的衣角。自己或许应当张口说些什么,他想。然而,他又能说些什么呢?打招呼?还是聊一聊那些陈年往事?可在这种场合下,又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几秒的犹豫后,他终究还是挺直了背,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然而,他却未曾注意到,隔壁门前的人,在刷完门卡后,便一直沉默地站着,迟迟未进。而直到他关门的前一刻,那人才侧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似下定决心般地拧开了把手。
☆、(二)出发
【四】
第二天上午,大队人马便出发了。由于秦岭位于山区,无法靠坐火车到达,而直升机能容纳的人数又实在有限,况且那黑眼镜貌似还是黑户,吴邪此行能依靠的交通工具,便只剩下了吉普。当初因怕发生类似于装备不够放的这种意外情况,吴邪还多包了辆车。于是待他安排好位置,最后那辆车里便只剩下他跟小花两个人。
“其实你是想靠那种青铜,让他恢复记忆吧?”上车后就一直默默盯着手机打俄罗斯方块的小花,冷不丁就冒出这么一句。“也不全是……还有我想知道,上一次在这里的经历,究竟是不是一场梦。”吴邪在这说话的间隙,始终望着窗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吴邪自上车后,一直静静地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直到中途的一个急刹车,才将他从小憩中唤醒。“怎么回事?”前方的车队中涌起嘈杂之声。司机开窗,向外伸头望去,“不清楚,似乎有辆车掉下去了。”解语花噼噼啪啪按着键盘的指尖一滞,连本该是得分好机会的l型块已经滑落到底都没有察觉——该不会是……?
还没等他推开门下车查看情况,吴邪安在前几辆车上的亲信就已经跑过来汇报情况了。“小三爷,没啥大事,就是头车的司机对路况有些误判,弯打的大了点,结果车身栽到了灌木丛里,好在没掉下悬崖就是。”闻言,吴邪轻轻啧了一声,皱了皱眉,“把那司机换掉。”
“是。”伙计回答后便要离去。解语花却突然开口,“不然我坐到前面那辆车上去吧。有我在的话,司机应该会更谨慎点。”
吴邪想了想,自己也不希望在行动开始前就折损人手。思虑再三,还是说了句:“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然而直到解语花走到刚出过事的那辆车前,他才发现,自己潜意识里,不过是想确认,那个人是否真的安然无恙。他坐上副驾驶座,还没来得及翻开手机盖子,就听后排传来一声调笑:“哟。看来吴老板还是蛮看重我们这些人的命的,竟派了小九爷来保驾护航。”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他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不过既是能够以这种语调c-h-a科打诨,想必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于是他只淡淡地回了句:“都安分点。吴老板不过是想省几笔抚恤金罢。”那人笑了笑,轻不可闻地“呵”了一声;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再接话。
【五】
盘山路很曲折,九拐十八弯的,多亏有安全带的束缚,才保证了车内的人没有像物理书上的小铁球那般,被动地做离心运动。以秦岭的地理位置,想直接坐车坐到盗洞口,必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山谷口,车队便被迫停下了。这是吴邪上次秦岭游的最后出口——那挂瀑布所连的地上河部分。
车上的人陆续下来,卸起了装备。照计划,今夜就安营扎寨在这儿,吴邪会派人先到附近探探情况,准备从水路进。都说平衡感强的人容易晕车,解语花下车后,只觉得天旋地转。他靠在一株冷杉的树干上,想独自缓缓,却不曾想耳边竟然又响起了那个y-in魂不散的声音——
“小九爷这脸色,可不太好哪。”
“与你何干?”他强撑着甩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是路过随口一问。既然小九爷这么不领情,那还是算了。”即便有一副墨镜横亘在前,却还是挡不住嗓音中的那股戏谑。
“你……”一语未毕,解语花实在撑不住,只得假装背过身不愿理会,借着机会悄悄干呕。
“可有些时候啊,人还是不要太逞强的好。”那人像是感慨般地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那股卡在喉间的反胃劲久久还未过去,解语花的指尖扒着树皮,像是倚赖着最后一点依靠。这次晕车是真晕的厉害,就连曾有人拾起他滑落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他都无所察觉;所以他也更不会知道,身后曾有一只手,抬起又放下,挣扎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落到瘦削的肩胛骨上,轻拍两下。
远处云雾缭绕,苍苍莽莽。他直起身,一点点摩挲过树皮,粗糙的触感恍如当年军旅大院的水泥地。眼前因为缺血而产生了突发x_i,ng的灰黑晕眩。那一刻,他什么都看不见,可却仿佛有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了十一年前,那个他们初次见面的瞬间。
☆、(三)回忆
【六】
他们是在十一年前相识的。当时他还跟着二爷爷住在旧屋,就在霍仙姑她们家的隔壁。似乎是出了件极诡异的案子,所以霍老太急需陈皮阿四那边派人来帮忙。于是y-in差阳错的,他见到了黑瞎子。
那人会说洋文,无论是喝茶还是勘察,举手投足间都有种难以言喻的贵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