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又是一个人了,杜少康忽然有些落寞。
苏忠没有注意杜少康失落的表情,扶他躺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牢里来信儿了,说是赵姨娘她…畏罪自尽了……”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猛然听到消息,还是有些恍然如梦。云裳居赴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那衣着华丽,面面俱到的赵姨娘便沦为牢房中满面憔悴,满身狼狈的罪妇。如今,她也迈进了阎王殿。
董大哥,我替你报仇了!杜少康闭上眼睛,心里百感交集。
“赵氏谋害亲夫,罪大恶极,肯定入不了苏家的陵。但她毕竟是通儿少爷的母亲。”苏忠垂下眼,斟酌着道:“如果需要的话,老奴会交代下去,仔细地处理后事,另辟一块地安葬。”
杜少康道:“活着的时候不容于世,死后又能葬在何处呢?就到寺庙里给她立个牌位吧!佛缘广大,也许只有那里才能给她一个容身之地!”
“是!老奴会斟酌着办的!”苏忠轻声道:“时辰还早,公子再歇息会吧,老奴就在外面守着。”
微弱的光亮跟着苏忠消失在外间,屋内又暗了下来。
杜少康翻了个身,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而他也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是离开的时候了,不过在临走之前,说什么都得给苏通铺好以后的路。
杜少康迷茫的眼神又清明起来,他起身轻唤:“忠叔!”
苏忠以为他又发病了,慌忙过来,紧张的道:“公子莫非又不舒服了?我去请大夫!”
“我没事!”摆摆手将苏忠安抚住,杜少康道:“现在伯父重病不起,惊鸿表姐的病既然已经养好了,就把她接出来吧,也好让他们父女团圆。”
苏忠眼睛一亮,连忙跪下道:“公子说的是,老奴这就去准备,明天就把小姐接出来!”
见苏忠抹了一把眼泪就想出去忙活,杜少康笑了笑,道:“现在是半夜,大家都已经睡了,等明天再忙也不迟。”
“哦对,是老奴糊涂了。”苏忠显然已经欣喜过头了,站在那里又是流泪又是笑。
杜少康垂下眼帘,道:“那个容安,真像你说的那样吗?”
见他问起容安,苏忠立马敛了神色,郑重的道:“容安这孩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有头脑,肯吃苦,是块做生意的料,人品各方面都不错。他虽然是李氏的外甥,但丝毫没有他姨娘的那些坏心眼。”
苏忠抬眼看了看杜少康苍白的脸,犹豫着道:“眼下老爷身体不适,苏府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张老爷也准备回老家养老。苏平他们虽然在刺绣上有些造诣,但在生意场上都是新手。公子身子弱,留下容安,好歹可以帮公子分担一些……”
杜少康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是不会为难他的。明日,把容安请来吧!”
“嗳!”得到了杜少康的保证,苏忠松了口气,笑着退了出去。
杜少康看着他微驼的脊背,眼角忽然有几分s-hi润。老人家一辈子都为苏家卖命,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依然尽心尽力的为苏家的将来打算。
雨淅沥沥的下了一天,杜少康坐在屋内望着窗外发呆。
元宝看在眼里直叹气,这几日公子愈发的少言寡语了。
“琴公子,容二爷来了。”苏忠在门口禀报。
杜少康闻声道:“请他进来。”
自从苏琴入府以来,容安只见他过几面,连话都没怎么说过,谈不上有什么交集。眼下苏锦绣卧床不起,苏秋宝和张秋实都已入土,苏通和苏固身份尴尬,苏琴算是苏家名副其实的掌门人了。容安对于苏琴的邀约,也没有太多的惊讶。现在苏家的生意都在他手里,苏琴若想坐稳当家的位子,势必得先拿他开刀。
对于未来,容安倒十分坦然。他今日的一切都是苏家给的,就算苏家想要拿回去,也没什么。他容安有的是本事,离了苏家,一样可以另起炉灶重头再来。若苏琴嫌弃姨母,他一样可以利用外甥的身份把姨母接到家里照顾。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苏惊鸿。
怀着沉重的心情在湘漓苑外候着,苏忠亲自撑着伞过来迎接。随着苏忠进了正厅,抬头看着苏琴苍白俊俏的脸,容安心里暗想:不得不说,无论长相和气度,苏琴都能甩苏秋宝好几条街。
两人相互见礼便各自落座。
元宝给二人奉上茶便被苏忠打发了出去,屋里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有门外雨水“滴答”的声音。
不知沉默了多久,杜少康率先开口道:“侧夫人近几日可好?”
“那日在堂上就病倒了,恐怕熬不到冬天了。”容安淡淡的道。
杜少康轻笑一声:“她落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容安眼睛闪了一闪,随即露出一丝不悦:“琴公子,姨母她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也已经得到了报应。但她毕竟是长辈,俗话说:子不言母过。琴公子何苦还要出言相讥呢!”
“你倒是个明白人!李氏是有罪,不但毁了别人的人生,还搭上了她自己。”杜少康抬眼看着容安,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甚是还有你的幸福!”
听了这话,容安不由得觉得好笑:“在下从小父母双亡,幸得姨母收养,视如己出。姨母对在下恩同再造。”
杜少康冷笑一声,“恩同再造或许不假,视如己出恐怕就未必了。”
容安听杜少康话里有话,只得道:“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