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眉间微蹙,没有说话。
苏云泺清清嗓子,道:“不是我挑拨离间啊,是你这位小徒弟实在是不像话的狠了,你是没看到他在地牢里折腾别人师徒时那个……心狠手辣啊,我觉得于公于私,这件事您都不方便坐视吧?”
他原想委婉一些,可回忆起牢内目睹的一切,又觉得说他心狠手辣都是轻了。
陆琛神色严肃起来:“是我教导无方,害他铸下大错。”
苏云泺:“……”
这可真是个,好脾气。
但是,这不能说是教导无方了吧,您都被他囚禁在床上吃干抹净了,这……这不是单纯的犯错的问题了吧……
“您可是归云仙域的二把手啊,就这样纵容他?这要是传出去,让司羡离知道了,嗯……恐怕就不太好了吧。”
提及归云仙域的掌门司羡离,陆琛眉间蹙的更紧了。
苏云泺突然提及司羡离,让他想起了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
白璃与岚北宣关系甚密。
在他被囚禁但意识清醒时,岚北宣来过几次,在陆琛的印象中,慕峥和岚北宣对白璃不知为何出奇的好,岚北宣更算得上宠了,甚至为了让白璃有反悔的机会,凄凉魂的解药也是他费力拿到并交给白璃的。
而岚北宣,陆琛一直是认识他的,他曾是掌门师兄司羡离座下大弟子。
这也就是陆琛觉得非常严重的问题。
司羡离身为一门之长,向来赏罚分明,铁面无私,且嫉恶如仇,陆琛不由想起,当年岚北宣因为勾结魔教反下山去时,最为器重与在乎他的司羡离是如何的痛心与震怒。
可这师徒二人心肠一个比一个硬,反目之后,司羡离完全没有劝说挽回,岚北宣也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二人见面就掐,往死里掐,回回打的惊天动地,半分情面都不讲。
若是让他知道白璃在巫山上的所作所为……
陆琛轻叹一声,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师兄会迁怒,将岚北宣和白璃两个逆徒一起收拾掉。
他着实有些不知如何办了,好在此地离仙域甚远,他还有些时间来思考如何处置白璃。
见他不说话,苏云泺也没有过多的起哄,他并不知道陆琛此刻内心的惊天骇浪,背起手,摇头晃脑的出去了,他只是来扇个风点个火,至于陆琛究竟会把白璃如何,他也不是特别在意。
纯粹是不想白挨这鞭子。
结果刚出门,就看见慕峥抱着一大包零嘴走进来。
苏云泺有些得意,看,老子教的徒弟好。
慕峥看他从陆琛的屋子里走出来,微微眯眼,“师父……”
苏云泺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纸包:“啊?”
慕峥:“师父,该不会是去煽动陆道长找白璃的麻烦吧。”
苏云泺微微一惊:“你怎么知道?”
慕峥:“……”
他记恨这鞭子的事都叨叨好几天了,慕峥想不知道都难。
“干嘛,又不是老子逼他干这缺德事的。”苏云泺伸手抢过油纸包,掏出一块儿杏仁酥塞进嘴里。
慕峥也无话可说,只得轻叹一声,由于自幼的经历导致他的同情心很有限,不过也不否认白璃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人在江湖,所作所为总是有因果报应的,白璃自己都不在意了,他也无话可说。
顾好眼前之人,是他现下以及将来唯一认定的事。
说起这个,慕峥就有些郁闷。
他如今可以大方的承认,他是爱慕苏云泺的,从十四五岁时,初知情字如何写,便对师父滋生了爱慕之心,但不敢过多表露,想着等自己再长大些,再成熟些。
但与心上人朝夕相处,又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十六岁的那个寒夜里,面对失血重伤,冷的瑟瑟发抖的师父,他没忍住,想更亲近一步,尚在心中窃喜当时的师父没有推开他,却在第二天,收获了一盏支离破碎的竹灯笼。
从那天起,师父就疏远了他。
他以为自己搞砸了,以为心中的想法被师父识破了,于是在接下来师父一次又一次的刁难之中,他沉默的面对着,从那时起,他便不敢再抱更多的想法,只求竭力的讨好来挽回自己的莽撞造成的错误。
可却师父说天大地大,你该出去闯荡了。
他不想走,天大地大又如何,这世间对他好的人却只有一个。
再后来,他十八岁时,师父不再斥责他,而是冷漠以对,正巧那年冬天,有一盏烁魂琉璃花面世,师父一向喜欢这类法宝,又思及琉璃花广为人知的花语,慕峥便私自下山,想尽可能的抢到那朵花。
说白了,他仍是不死心,被折磨了整整两年,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想再赌最后一次。
结果在那个雪夜里,师父当着他的面,一扬手,将他拼命抢回的琉璃花砸向一块石头上,登时支离破碎。
一如两年前,那盏毫无缘由,粉身碎骨的竹灯笼。
破碎的残渣ji-an在眉间,飘飞的雪寒冷透骨,为夺琉璃花所受的伤痛彻心扉,师父的眼底那样的冷漠,他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转身逃下山去。
也许这就是天意,惩罚他的痴心妄想。
然而十年后的相逢,师父对他重新缓和的态度却让他的心死灰复燃。
于是试探过后,眼看着那天师父因为他而疯狂的模样,他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的计划和他内心的想法,那天晚上也对苏云泺和盘托出了,只是字眼没有太过直白,因为尚不确定苏云泺的心意,怕吓到他,所以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