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祎站在弹簧道起点处,犹豫着要怎么开始。
“直720旋你不是都学会了吗?你紧张什么?”陈敬喊道,“赶紧的别浪费时间,后边要练的还多着呢。”
徐祎犹自不动,只盯着那长长的弹簧道。
“徐祎!”陈敬再次大喊,“你到底还练不练?”
弹簧道而已,不会怎样的,徐祎心道,先试试?
徐祎踱步了几下,助跑开始动作;陈敬看着他的腾空高度,默默地摇头。
果然,后团两周900,徐祎只转到720度,就扑倒在弹簧道上。徐祎绷着脸站起来,重新走到起点处。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再次起跑。
结果同样如此。
徐祎跪在弹簧道上十几秒,都没起身。方文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文说:“起来!”
徐祎拖拖拉拉地,迟迟不肯站起来。
方文觉得,此时此刻,鼓励的话对徐祎应该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他看着徐祎尚未挺直的背脊,说:“要么你就抓紧时间练好,要么你就不要上难度了,用旧的编排吧!”
徐祎霎时转过身,脸色煞白地看着方文:“方导,不要!”
“现在知道说‘不要’了?”方文反问道,“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这么快就忘了?”
徐祎自知理亏,不敢吭声。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练别的;第二,什么都别练。”方文说,“十秒考虑。”
徐祎的眼神不断在弹簧道上来回扫视,他的紧张之情全映入方文眼中。
十秒过去了,徐祎依旧不做声,方文没理他,走到场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
徐祎站在弹簧道中间,不知所措,他看着馆内各个训练的身影,视线忽然模糊起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我现在该怎么办?
没隔几分钟,方文又折回来了,他将手机放到徐祎手中,道:“接电话。”
徐祎颤巍巍地接过手机,放在耳边。
一把浑厚的男声从徐祎耳边传来,语气有些暴躁:“徐祎是吧?不肯好好训练是吧?怕失败是吧?想想你是怎么进的国家队?你失败了多少次才进的国家队?想不清楚就别练了,省得浪费时间!”
电话随即被挂断,徐祎木然地将手机还给方文。
“回场边。”方文说,“别占着道不练。”
徐祎跟在方文身后,拖着因过于紧张而有些发软的脚步走下场。
“我待会儿就给你联系心理医生。”方文对徐祎道,“什么时候心态调整好了,什么时候恢复训练。”
“我不要!”徐祎大声拒绝。
同在场边的其他教练和队员纷纷转过头,看着情绪激动的徐祎。
何光明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围观。
他走到徐祎身旁,对方文道:“怎么了?”
“心态出问题了,严重影响训练。”方文说,“我说要给他找心理医生,他不愿意。”
“我的心态没问题!”徐祎面红耳赤地反驳方文的话。
“你这个样子训练,只会出意外!”方文斥道,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生气,明明冬训刚开始的时候徐祎还是好好的,练着练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何光明温和道:“做动作要慢慢来,不能急啊,着急是没有用的。”
徐祎紧咬着唇,没有说话。
何光明看着眼前倔强如小牛犊的徐祎,想起去年他在斯图加特的时候,凭着赛前适应训练和赛台的出色发挥,成功将自己从世锦赛替补变成正选,跟现在这个遇到挫折就惊慌失措的徐祎,大相径庭。
那时的何光明,以为徐祎的心理素质跟许知霖一样好,就算遇到困难,也能凭着一己之力,顺利解决。对于这样的队员,何光明是欣赏的。
“你想想去年世锦赛的时候,你把单杠连接都接上的时候,害怕吗?”何光明一点点地引导徐祎,让他尽量回到正常的思考状态。
徐祎看着何光明,想起去年在斯图加特,在俱乐部训练的时候、在赛台上的时候,他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头脑中浮现出的一个个零碎的片段,慢慢被拼凑起来。
他摇了摇头。
“你以前很少那样做连接,为什么当时这么大胆?”何光明继续诱导道,“单杠连接不比自由c,ao连接简单。”
为什么?为什么?徐祎回想起半年前的自己,心中很快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