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旦辽国牧民开始从羊毛赚到钱,那么选择养羊而弃马的会越来越多,百姓的思维没有那么复杂,既然羊毛赚钱,自然就会多养羊,就如前两月在大魏流行的稻花鱼一般,听说非但不影响水稻生长还能收获卖得高价多添一门进项,便纷纷效仿养了起来,若能叫辽人弃马养羊,那如此一来辽人的好战之心便会被磨的越来越少。
大魏有强大的军事做依靠,日后若又能紧紧捏住各国的经济命脉,还何惧战争,只怕届时反过来倒是辽和匈奴惧怕开战。
所以元清帝开始琢磨起了银行这件事,不过目前只在心中有了大体构思,要真正开始着手进行,还是得在等一等。
不提元清帝的思虑,跟随着军队一道去抗洪救灾的,还有太医院的太医,以及部分医学堂的学生,一来帮助救治灾民,二来防止因尸体过多造成瘟疫。
俞小六也在此行的学生队伍中,虽说这一回不是破案是治病救人,但因他是元佩的第一个学生,最先得到他的亲自教导,虽说叫他诊脉治病及不上那些太医们,毕竟他才只学了一年,但一些外科小手术他要比这些太医更熟练,都是在真人身上亲手练出来的。
所以这一回要上前线,他也报了名,事实上他们法医科报名的人不少,但被准许随行的只有他一个,按师父的说法术有专攻去了只是添麻烦,若非他外科手术做的不错,太医院也不会批准他跟来。
俞小六,嗯,现在该叫俞生,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俞生,余生,余生他将凭所学为生者权为死者言,绝不辜负师父的看重和教导,生也算新生,他从人人鄙夷的贱民到如今受百姓称赞的俞医师,何不是新生?
俞生随同来的几个学生坐在一个马车里,这次为了赈灾,圣上特意调了数辆四轮马车来,除了分给随行的医者三辆,剩下全都用来拉了货,随行的士兵,除了先行兵骑马先走一步,剩下大都是随车步行,守护物资,跑一段停一停,稍加歇息然后再继续。
叫俞生和几个同伴瞧着心里不是滋味,毕竟整个队伍只有他们这些医者全都坐着。
“要不我们也下去跑一跑?”有人迟疑道。
“还是算了吧,你觉得你能跟得上?万一掉队更添麻烦。”
“就是,还是想想到了灾区该如何救人才是,术业有专攻,咱们擅长的不是跑步而是医术,只要到了灾区记着多救些人就好。”
“这倒是,听说大名府被淹的可惨了,咱们到时候恐怕有的忙了。”
……
然而还不等到大名府,才到开封,沿路的情况便叫众人心惊。
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沿路而来,有的携家带口有的孤身一人,踉踉跄跄,看到军队过来纷纷跪地磕头,哭喊着求救,士兵们于心不忍,但仍旧紧紧握着手中的刀,看护着物资。
领头的营长见灾民越聚越多,立刻吩咐手下士兵拿起扩音器沿路叫喊,告诉灾民们会很快在城外设置救灾点,让他们去那里等着。
俞生看着车窗外的情形心中大受震动,他虽贱民出身,但住在长安城从未缺过吃穿,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凄惨的情景。
大约以为马车中坐着重要人物,马车经过时,一个抱着襁褓的女子忽的拼尽全力撞了上来,死死抠住车壁:“求求大老爷救救我的孩子吧,孩子已经发了整整一天热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大老爷心善,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声声泣血。
女人眼眶含泪,憔悴脏污的脸上满是哀求。
饶是跟着师父看惯了各种案件和尸体的俞生也不由心生叹息,一旁的同学已经快一步打开车门,就想伸手救女人一回。
冷不丁一柄长刀横过来将他的手打了回去,却是一个骑兵驾马过来,冷冷道:“此举危险,还请各位在进城之前莫要出来。”转头一探身从女人手里将襁褓捞到手中,从打开的车门中递进去,一边等人接一边对女人道,“你若想救你的孩子便莫要再闹,只管去城外救灾点等着,待孩子医治好,自会有人去寻你。”
女人闻言看看车又看看士兵,咬咬牙放开了马车:“多谢大老爷!”
几个医学生本有些愠怒,接了襁褓才发现四周的灾民都停下了脚步一眼不眨的盯着他们,仿佛只要他们救了女人上车下一秒就要冲上来一般,等女人重新回去,才收回了目光继续前行。
几人顿时松了口气,再看那士兵心生感激,若因为他们坏事闹出乱子来,只怕他们一条命都不够赔的。
俞生却认出了来人是谁,正是他那位宋师弟的好友徐咸,据说跑去从了军,没想到他竟然也来救灾了,数月不见,竟是大变样,浑然不似从前肆意纨绔的模样。
本以为对方没有认出他来,毕竟他跟宋师弟关系一般,只在宋师弟身边见过对方几回,从未正式打过招呼,想必以对方的身份,也不会记得他这样的小人物,正要收回目光,却见徐咸隔着窗户对他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