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杉浦信男特地加盖一层楼,让宗一郎与户川明美住在二楼。
在这段温馨的婚姻岁月里,宗一郎是邻居口中的好丈夫,体贴又善解人意,从不发脾气更喜欢主动协助明美处理家事。
总是微笑的亲切态度,完美无缺到旁人无不称羡。
「好香啊。」
户川明美才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化不开的咖啡香味,她顺手将教材放上桌几,尾随香气走进厨房,却撞见宗一郎全神贯注,守护咖啡的神情。
庄严肃穆的身影,宛如身处无人可侵的圣域。
脚步震慑般,停顿了。
「……」老师。
「…户川…妳回来了…」瞥见户川明美侧影,掩饰般,宗一郎浮起不自然的微笑。
户川明美毫不介意回以开朗笑靥,走到他身旁,低身打量黑褐色的滚烫咖啡,皱起鼻头微微嗅着。「果然好香,闻起来的味道不输行家,老师,认识你这幺久,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喝咖啡。」
自从与宗一郎结婚后,彼此称谓仍改不过来,户川明美依从习惯称呼宗一郎为老师,宗一郎回称为户川。
「是、是啊,的确是一段漫长时间没喝过咖啡,今天回家途中经过新开的咖啡店时,突然好想念咖啡的味道,一时冲动下就买了全套的器材…」似乎觉得有解释义务,宗一郎心虚地微微笑说,顺便斟满一杯香醇的咖啡递了过去。「从以前就很喜欢煮咖啡…妳想不想来一杯?是黑咖啡,对妳而言会有点苦涩。」
「嗯,我好想、好想喝看看…」户川明美点点头又摇摇头,颇为遗憾直盯咖啡瞧。「可是我对咖啡过敏,我很喜欢闻咖啡的味道,也试过喝咖啡,不知道为什幺,才一小口,身体马上冒出一点又一点的红斑,痒痒得好难过,但好可惜吶,老师的咖啡闻起来就是极品。」
「是吗?那就别勉强,身体要紧。」宗一郎心里闪过微小失望,更多的是安心。
「才不好呢,我是打心底想和老师两个人在悠闲的早晨,各自捧着一杯咖啡,慢慢啜饮。以前看到电影里这样的画面,我就好想、好想实现这个梦想,更何况老师难得的好手艺。」
纯真抱怨逗得宗一郎轻轻笑开。
户川明美睨一眼宗一郎,微微噘高嘴,极为不满瞪着双掌。
「我讨厌不能喝咖啡的体质,希望将来十年内,医学能进步到治好这种怪毛病。」说着,她又转向宗一郎,伸出小指。「对了,老师,如果这个愿望能如愿,到时您要帮我煮一杯全世界绝无仅有而且香浓的咖啡哦。」
「嗯。」犹豫几秒,宗一郎安慰似主动开kǒu_jiāo换另一个承诺。「明天晚上,我帮妳煮一壶水果茶。」
「老师,是你答应我的哦。」户川明美心满意足在宗一郎的右脸印个吻,趁他不知所措涨红脸时,调皮地吐一下舌头,就回房梳洗换装。
宗一郎凝视离去的身影再望向咖啡,眼眸不断耀动思索光芒。
家中可能会品嚐咖啡的唯一人选仅有户川,他是不太喜欢也不知如何去品嚐,母亲和父亲根本就打心底讨厌这种洋玩意。
如果是则,就会迫不及待品嚐吧…
才浮起则愉悦神情,宗一郎惊慌地晃晃头,急欲甩掉不该有的思念及爱意。
不行,他明明承诺过尽全力忘掉则,让明美幸福…
闭上眼用力吸入几口气,让混乱思绪沉澱到全然的空白,张开眼触及热烟袅袅的咖啡,宗一郎忡怔几秒,逐渐端起咖啡壶倒入马克杯,一吋又一吋捧起灼烫马克杯,浅啜一口。
好苦…
又烫又苦的酸涩感在齿列、舌尖、喉头甚至心脏,迅速扩散。
眉头微微拧起,宗一郎仍旧一小口、一小口,慢慢饮尽这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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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郎。
则凝视倒卧血泊毫无气息的宗一郎,疯狂哭泣又疯狂微笑。
血镜染出一张丑陋脸孔,因妒嫉而夸张扭曲的脸孔,变成不再被宗一郎熟悉及深爱的怪物。
怪物持续丑陋的冷冷嘲笑。
无论你变成如何,他根本就不爱你、不在乎你、从来就没有…
不!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
「宗一郎!」
凄厉吶喊冲不破层层迴迴的阻碍,高高搆长的双手再也无法拥抱曾经流逝的体温及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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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月高高悬挂闇黑里,宛如包涵世界不洁的各式情感,静静绽放光煇。
全然寂谧里,只伴以流落且悲哀的时钟声。
户川明美睡不安稳似逸出几句梦语,翻过身,伸手想探索什幺,却发觉空荡荡、一无所有。
稍稍拧眉睁开双眸,凝视那幕看过不下几百遍的情景。
又在凝望窗外,尽情浸缅无人可及的思维吗?
老师总是以奇特姿势伫立窗畔,低头凝视幽幻的街景,轻轻交握双手,纯净侧脸就像正在虔诚夜祷的天使。
不知为何,沐在老师身上的月光格外苍白,饱蕴愁苦气氛。
细微微,被毒蛇啃噬般内心刺痛不已,潮润眼眸无言的承受满腔苦涩。
宗一郎却毫无所察,全然忽视她的存在,仅以缈远眼神眺望街景。
街道只剩下稀疏的街灯静悄悄守护橙色微光,薄弱光线映照出偶尔晃动的婆娑树影,以及被迤开的模糊黑影。
一天究竟能化为多少等分?以时计算或者以分计算、还是以秒计算?
绝大部份的时间,老师专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