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镜中一身白净西装打扮的男人身上,应该为大喜日子开心的脸孔却愁云惨雾,挥之不去。
泫然欲泣的双眸赴刑场般悲壮,宗一郎瞪视这样的表情好一会,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开心点,今天是你的婚礼。」
然后,过了今天,他就必须在神的誓言下遵守心灵贞洁,与户川共渡一生……无论悲伤、喜悦、痛苦与生病……一生…
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看起来却比不苟言笑时更惨,最后放弃似跌坐在黑色真皮沙发,宗一郎揉着太阳穴抑制隐隐作痛的感觉。
「喀喀│」
细细敲门声立刻引开注意力,他边纳闷边打开门。
还来不及反应,一道人影骤然窜入。
「咔嚓…」
空气里响起反锁声同时,宗一郎也被推倒在地。
后脑勺的疼痛比不上叠覆唇瓣、强迫扳开滑入口腔深处,翻腾渴求炽热的吻来得令他惊讶。
熟悉、狂暴、用尽全身力气索求他,则的吻。
一个久别的吻,让身体的每吋肌肤雀跃不已,滚烫灼热的感觉提醒他多幺眷恋、渴求则。
是的,一个不变的事实。
眸底翳起层层泪雾,不只身体甚至灵魂深处都无法抹杀他对则满溢的爱意,烙印般永生难灭,宗一郎微微阁眼承受则的吻,浸淫短暂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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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粗重喘息声在休息室中响起,则恋恋不捨离开宗一郎的唇瓣,撑起身体与他互相凝视。
透过明亮光线打量则,阵阵痛楚撞击宗一郎的胸口,心疼不忍。
则瘦了。
整个人明显消瘦,惨澹的凹陷脸颊清楚透露出这些日子以来,过着如何极度的自虐生活,那双笔直凝视他的眼眸,似乎準备倾吐千言万语却找不出适当词彙,盛满痛苦之外还是痛苦。
轻轻地,则执起宗一郎的手,确认似烙下细吻,流逸满足又夹杂心碎的悲痛叹息。「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了…宗一郎…」
磁性低音才落下,则的肩头开始摇颤,等宗一郎发觉时,两行热泪在手背滑落,迸裂,滚烫炽烈燃烧般烙印着,痛彻心扉的疼惜瞬间贯穿全身,他却仅能用另一只手抚摸则的脸颊,轻柔充满爱意。
则闭上眼缓缓且来回磨蹭,感受活生生的体热,不时逸出低低叹息。
「…宗一郎…宗一郎…宗一郎…」须臾,则才慢慢张开眼睛注视宗一郎。「跟我走,宗一郎,请别丢下我,独自离去,请别远离我的生命之外。」
丧失往常自信满满的口吻,仅剩不安、徬徨、垦求、期盼,则将宗一郎的双手贴在脸颊,呢喃。「我爱你,宗一郎。我再也无法忍受失去你的痛苦,求求你答应我,跟我走!」
宗一郎凝视孩子般软弱无助的则,长久以来自我欺骗早已不再爱则的谎言,正无声无息的崩溃。
则继续早就听过不下几千万遍的咒语。「我爱你,宗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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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宗一郎郎掀了掀唇,眼角逐渐湿润,心里狂乱且急切应和。
我也爱你,则。
眼角余光瞥见期待的脆弱眼神时,硬生生压住即将脱口的告白。
前阵子与吉泽的对话窜入脑海。
「神话只会出现在封闭的学园生活,看来则一旦踏入社会,满腔才情及天份便显得平凡的可怜。」
嘲弄语气及轻视态度再再让他心痛。
不该是这样的!则!
你应该是更有自信,远远超越别人而活着,轻视、傲慢也好,阳光下扬起爽朗笑声的你,强烈吸引众人癡迷注视,同时也是自己冀求的理想。
拥有羽翼的你注定有更适合挥霍才能的美好生活方式。
「真可惜,则很有才华,如果他继续深造,将成为画坛的新宠儿。」美术指导松冈老师极为惋惜又落寞地,叹息不已。
「则在哪?你知道吗?」音乐老师攀住他的肩膀,欣喜若狂。「他参加全国钢琴比赛得到第三名。」
「则的发音真是完美无缺。」
就连极为挑剔的外语老师,也不得不竖起姆指讚叹。
则!则!则!
激情狂热的吶喊围绕不去,钦羡、妒嫉、崇拜、各式情感不断纠缠、逼得他快喘不过气。
在大家眼中,你就是完美的化身。
每个人将无法实现的梦想寄繫于你,然而你却为了我放弃一切,当外交官的理想淹没在赚更多钱与我长相厮守的可笑理由。
向来不为钱匮乏的你,居然选择投身多变的狡诈商场,这和你平日悠闲形象又是多幺不适合。
「这些钱不够买一座岛,而且我想将财产留给麻生当嫁妆。」你得意的笑,拍拍胸脯,倨傲的口吻。「凭我这种天才,二、三年就能赚进足以买下一个国家的钱。」
够了!为了我,你捨弃一切沦落成憔悴落魄的模样。
够了!你已经证明这些年来对我的爱!
那幺我能给予你什幺?
什幺都没有。
除了这副身体、生命及疯狂爱着你的一颗心外,什幺都没有,这一切又是如此不值得。
我究竟能给予你什幺?
咒语般难以辩清的问题每日在脑海中覆诵。
一个早就回答千遍、万遍的答案。
自由。
是的,则。我仅能送你最好的礼物,自由。
放你自由去寻找失去的美好世界。
在完美的你面前,我卑微的可怜,你拥有我所无法触及的美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