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戟手收紧了一些,脑袋凑近了一点:“咱们成亲也一年多了吧?”
“嗯。”
“可是……那个……我们……”
“嗯?”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是不是少了什么?”
纪明武转过脸来,一双瞳孔在夜晚中也带着清晰的光辉:“什么?”
严墨戟咬咬牙,靠近了一点,故意用脚勾了一下纪明武的左小腿,一鼓作气道:“咱们什么时候圆房啊?”
之前严墨戟虽然明示暗示过很多次,这次倒是第一次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他的意愿,倒让纪明武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
纪明武感觉自己左小腿上还残留着严墨戟脚趾滑过的触感,喉头微微动了动,沉默了一下,才叹气道:“阿戟,你还小。”
严墨戟愣了一下。
这句话他在高三毕业之后就再也没听过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个月武哥给他过的生日,应当是原身的十九岁生辰吧?
——武哥拿这个搪塞他,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严墨戟咬了咬牙:“武哥,我十九了,成年了。”
纪明武淡淡地回答:“尚未行冠礼,哪里算得上成年。”
严墨戟真想咬他一口,这是哪里来的老古板,还要行过冠礼之后才能圆房?
明明这个世界上嫁娶都是十四五岁就开始了的,他如今都十九岁了!
纪明武似乎感受到了严墨戟的情绪,伸手轻轻拍了拍严墨戟的肩膀,低声许诺道:“待你行过冠礼、家中长辈为你取了表字之后,若你还坚持……我定然不会再推三阻四。”
——你也知道你在推三阻四!
这个时代,行冠礼是二十周岁之后,由父母或者师长为成年男子戴冠,并取表字,昭示着成为一个完整的成年人。
——也就是说,他家武哥的意思,是要他这样素着、能看不能吃的再过一整年!
——何况他哪里还有父母师长?乔家夫妇吗?
严墨戟咬牙切齿:“武哥,你在逗我吧?你该不会想让乔家人来给我戴冠?”
纪明武顿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手也从严墨戟的背上放了下来:“阿戟,你没想过……去找寻一下你真正的家人吗?”
真正的家人?
严墨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纪明武指的是原身被拐卖之前的血脉亲人。
若是原身,有能够寻找真正亲人的机会,应当不会有所犹豫吧……
只是严墨戟自己对原身的真正家人只有一个概念的知晓,纵然能够查看原身的记忆,也无法体会原身对家人思念的感情。
——更何况,原身确确实实已经死了,自己如今算是借尸还魂。不论是武哥、纪家、还是现在这些同事伙伴,都可以说是他凭借自己问心无愧相交知心的。
——可是原身家人的宠爱,并不属于他,他怎么能顶着原身的壳子去享受原身求而不得的家人温暖呢?倒不如干脆不去寻找,让原身的家人以为那个被拐卖的孩子已经彻底失踪甚至死了吧。
——看记忆,原身家中还有兄弟,并非独子,又是豪门,想来也不需要他代替原身做些什么。
严墨戟回想起原身关于零散的童年记忆中,那些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那些成群结队的丫鬟仆人,抿了下嘴唇,故作轻松地道:“我已经忘了原来的家里什么样子了,除了一块墨玉还能留作纪念,这能怎么找?”
纪明武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会找到的。”
“希望吧。”严墨戟不以为意,又贴近了一些,忽然笑了起来,“找不到也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有我的家人了。”
纪明武一愣,在这初春的冷夜中,能清晰地看到躺在身边的这个青年眼中的信任与情意,让他的心里忽然充斥着温暖又酸涩的感情,用上绝世内力也无法压抑它们涌上自己的四肢百骸,让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抱紧了他的阿戟。
…
因为昨晚仍旧没有达成目的,严墨戟出现在什锦食的后厨时,脸色微微有点黑。
冯问兰与新聘请的账房先生路过时,悄悄给他望了个气,心里暗下了结论:气火旺盛、似乎是欲求不满之症。
——原来“一心剑”纪绝言,真的满足不了东家的需求……
冯问兰打量了一下东家看似瘦弱的身躯,眼神隐隐带上了一丝敬畏。
严墨戟没注意冯问兰暗中打量的眼神,开口叫住她:“问兰,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下。”
冯问兰一愣,对身边的账房先生挥挥手,叫他先去前台对账,自己走向了严墨戟:“东家何事?”
严墨戟先问了一下蒋老头的情况:“蒋老头还算听话吗?”
冯问兰笑吟吟地道:“还好,最近老实了不少。”
蒋老头刚进什锦食的时候,当着纪明武的面自然是又多乖就多乖,去了恒温大棚之后,仗着纪明武不在,就开始想耍小把戏。
——威逼利诱想从她这里套出解药的下落?
——哼,当她“毒手华佗”的名声是白来的吗?
被蒋老头威逼利诱的事情,冯问兰也拿来跟东家告状过,每次都能得到东家安慰的下厨手艺;等东家问她一个人能不能搞得定蒋老头时,她又故作坚强地表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这种送上门来的、武功不低的试药对象可不好找,嘻嘻。
严墨戟一开始其实还颇有些担心冯问兰的安危,不过看钱平从不在意、蒋老头对冯问兰的态度又愈发恭敬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