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吃惊吧?”莫河凝视著梁奕身後怒放的红梅,经过雨水洗刷的花瓣鲜豔如血,让莫河想起当年会见夏宁时,夏宁用力紧握玉砌的栏杆上,因不小心磨破皮而留在白玉上的斑斑血点,也是如此鲜豔,红得有些刺眼。
莫河摇摇头,淡淡地微笑:“我也很吃惊。不要问我他愿意代替西宇国先皇为我签下合约的原因,我也一直在查。”
梁奕凝视莫河数秒,扬起一个美丽的微笑,再次替他夹了些鳕鱼:“趁热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问我查到了什麽?”
“你想说的,自然会告诉朕。”
莫河不由又笑了起来:“看来你是认定了我会告诉你啊!”
他端起酒杯,置於鼻端,细细地闻著酒香:“陛下,在某些时候,微臣还是很喜欢看你变脸的样子。所以,暂时不告诉你。”
梁奕看著莫河称得上温柔的笑脸,一张俊美白皙的脸不禁有抽蓄的感觉:“无妨。朕有的是时间。”
莫河如愿地看到梁奕变脸,马上见好就收:“不说这个,说正经的。我刚刚从边塞回来就听到全城都在议论西宇国国君夏宁与东天国镇国内亲王韩潜在不日即将来访的事……陛下,你的立场选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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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莫与小竹是早就见过面了....在五年之前....
“朕的立场?”梁奕端起杯中的残酒一口饮尽:“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中阳国与南洪国之战大概要接尽尾声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中阳国必败无疑。而南洪国经此一战也是元气大伤。此时,实力保存完整的有东天国,西宇国,我们北耀国。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不可能坐视南洪国独吞中阳国,不是吗?夏宁与韩潜只怕是打著先联盟瓜分中阳国与南洪国,再逐个击破的主意。他们现在都在事先布局,以期在瓜分完中阳国与南洪国後,与我国结盟攻打另一国。但无论我国与哪一国结盟,到最後都逃不掉反目成仇的命运。”
“与朕想的一样。”梁奕点点头,凝视著手中的空酒杯,静默了下来。
静谧悠然的空气在缓慢地流通,莫河静静地进食。
细细地雨滴轻轻地洗涤著地面,滴滴答答雨声为沈寂凝滞的空间带来几分生气。
许久,梁奕放下手中的空酒杯,打破了沈寂。
“莫卿,在你回来之前,议政殿几乎是吵翻天了。”
“嗯,略有所闻。”莫河放下手中的碗,静静地看著眼前这个神色有些可怕的男人。
“朝中分成两派,一派主张与西宇国联盟,一派主张与东天国联盟,吵得不可开交,却没有人提出过第三种方案。他们难道不知道,无论与哪一国联盟,其实都是在走同一条路吗?”
“陛下,难道就不曾想过一统天下吗?如果与其中一国结盟,到最後两国反目、决战,也许北耀国会一统天下。”
“你应该知道朕很讨厌战争。虽然这句话出自一个君王之口很奇怪,但这却是朕最真实的想法。”
“的确很奇怪,陛下能告诉我,为什麽讨厌战争?”
梁奕深深地看了莫河一眼,站起身子,负手立於阶前,凝望著不知名的远方:“朕的生身母亲是一个战俘。”
莫河意外地抬头,他虽然知道梁奕不是当朝太後的亲生儿子,也曾了解过他的生身之人在後宫一直是一个禁忌,却不想他会坦然地告诉自己。
“朕的母亲在後宫是一个禁忌的存在。”梁奕忧伤地抚著亭柱:“朕的母亲是女儿身,如果按照正常的明媒正娶,父皇要了母亲,就该一夫一妻,彼此尊重。但是母亲是战俘,在父皇眼里,比奴隶还要低贱三分。母亲很有才华,如果不是战争,她不会上战场,她会将她的才华用在造福民众身上,她会成为一个受人崇敬的好官。但是,一场战争毁了她。母亲临终前,曾有遗愿:希望天下没有战争,希望天下太平,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