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佑气得面色发黑,可也知道这儿没有人会搭理他,他抓起了放在桌上的礼单,大声嚷嚷道:“娘说上头有白玉观音,到哪里去了?我要请回去放佛堂供着,听说大官的夫人们都喜欢去佛堂念经。”
白玉观音是高洛神送的,听了殷佑这理直气壮要东西的话,她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她转头瞥高纯,要是高纯将这东西甩手送出去,看她以后还来不来这凤城公主府,送不送好吃的东西给她!
高纯仍旧没有理会殷佑,她只是对张庭云道:“有些东西我会命人送到西苑的,我留着倒也无大用。”
张庭云涨红了脸,她捂着唇咳嗽了一声,低声道:“谢谢。”
“不必客气,你毕竟是嫂嫂。”高纯的语气实在是寡淡,眸中也没有情绪的流露,在旁人看来,只剩下一种冷漠。在厅中,张庭云真是如坐针毡,早知不听殷佑的话过来了。她将手笼在了袖子中,暗暗地握紧,她柔声道,“那么我们便回西苑去了。”
高纯也只是冷淡地点头。
比起殷佑这个皇孙,天演帝似乎对凤城公主更好,再者凤城公主在定国公府上长大,背后的势力自然非旁人能比。张庭云想的透彻,也不在乎高纯到底失不失礼,她剜了还杵着生闷气的殷佑一眼,连拖带拽地将他给带下去了。殷佑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气,在走出厅门的时候,他还转身,恶狠狠地瞪了高洛神一眼,似乎在说“以后要你好看”。
“这寿王倒也是个——”高洛神斟酌了片刻,才暗笑道,“是个奇人。”
高纯瞥了眼高洛神,淡淡应道:“你也不必挑好听的话,只是养废了罢了。他们都没料到,会有回京恢复身份的一天。”瞧着殷佑坐过的地方有些鞋印,她的眉头又是一蹙,直接命下人将庭中的椅子都换了下去,才又道,“你日后见着殷佑离他远些,他不会守礼,也不知羞耻。”
高洛神一脸无所谓道:“我身边有十五,怕什么?”
高纯望了高洛神一眼,开口道:“他到底是太子一系的嫡脉。”
高洛神一惊,回神点了点头。她一直将高纯看做未来的女帝,而看轻了现在的诸侯王,她险些忘了,那些皇子皇孙与他们臣子的女儿,到底是不一样的。也并非每个人都像高纯这般。她没在凤城公主府停留太久,见高纯的手下回来似是有事想说,她便慢悠悠地起身告辞了。高纯这会儿也没挽留她,只是提点了一声果树的事情。
高洛神有些纳闷,高纯有什么东西没尝过的?先前在定国公府时,就算她这处没有,宫里也会看着她的面子赐给定国公府。怎么恢复公主身份后,更加惦记着那几棵果树了?只不过若高纯园子里种了些树,那也会方便许多。反正只隔着一道墙,她想吃的时候直接拿着叉子从墙边打下便是。
回到了府中,高洛神去查了查到底有几人未去,不料芳泽送回来的消息,人数实在是有些多,光到过后院的,除了小姐还是父亲的妾室,很难分辨到底是哪个。她只能嘱托自己的心腹,多关照关照府中的境况,莫让陌生的男人来往。虽然本朝民风开放,可直接将野男人带回内院的,依旧会遭到旁人的口诛笔伐。
高纯那边搬回了公主府,可是次日就被天演帝给招到宫中去了,像是要弥补十多年的父爱似的,久久未见动静。倒是霜华留在了府中,还三天两头往她这处跑,说是问一些种植果树相关的事情。高纯没在府中的这当头,手脚麻利的霜华已经将移植果树这事情给办妥了,银子也交付了,乐得芳泽成天眉开眼笑的。
“小姐,您是打算出游么?”高洛神倚靠在榻上看风物志,芳泽便好奇地问道。她的年纪不大,对外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高洛神的心动了动,漫不经心地应道:“日后有空可以出去走走。”她不像其他小姐们宅在家中绣花看书,这等无聊的生活迟早会腻味的。她确实有四处走走的打算,要不然也不会从父亲的书房里翻出风物志和舆图来看。山庄和士人屋的事情不用她来c,ao心,府中暂时也没有什么大事,倒是高纯那边——如果邀她同行她会去么?这念头一动,高洛神立马摇头将它给甩出脑海中。如今的高纯可是千金之躯,路上遇见个山贼或是其他的,她可担当不起。
正当高洛神思绪漫无边际游动时,忽地听下人来报,说是六小姐求见。
这所谓的六小姐,高洛神好一会儿才从脑海中扒出她的点点讯息。她是三房高峰的女儿,名唤高洛芳,只不过高峰在前几年病逝了,她便与嫡脉的养在了一起。只是跟高洛神、高纯不同,她们姐姐妹妹是住在较远的院子。
不管是原身还是她本人,都与高洛芳没有往来的,唯一的印象,便是当时去长乐公主府上时,她怯生生地出来替高纯说好话?她来干什么?高洛神有些纳闷,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她懒懒地起身,开口道:“让六姑娘进来吧。”
高洛芳属于清秀一挂,性子有些闷,有点儿怯怯懦懦的,逢人只是低着头,不敢挺直腰,像是亏欠谁似的。至少,她在人前是这般表现的。高洛神一见她这副柔弱的姿态便有些来气,睨了高洛芳一眼,命人看座倒茶水,她也不主动地开口,只是摩挲着椅子光滑的把手,时不时瞥高洛芳一眼。
“二姐姐。”高洛芳扭动着身子,她有些坐不住了,怯怯地望了高洛神一眼,声音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