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镜很客气地对那人说:“我俩是李明溪的朋友,我是市政府的。我想见见你们学院领导,请问怎么找”那人说了。
朱怀镜又问院长贵姓那人说叫汪一洲。朱怀镜知道汪一洲,只是从来没有把汪一洲同院长联系在一起。上次同李明溪一道举办画展的就有汪一洲,在朱怀镜的印象中,汪一洲不过就是对李明溪心存嫉妒的一位老画家而已。
朱怀镜同玉琴很快就找到了汪一洲的宿舍。汪一洲招呼两位坐下,倒了茶,放在两人前面的茶几上,说:“李明溪是个怪人。我没想到他还有朋友,还是市政府的朋友。”朱怀镜说:“有位老师说他疯了。”汪一洲摇摇头,叹了一声,说:“前天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去了。他平时就太怪僻了,幽闭,固执,傲慢,同事们他谁都瞧不起,整个人就像幽灵似的飘来飘去,不知道早晚,不知道冷热,不知道饥渴。每次上课都要学生去叫他,不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课。这几天状态更糟了,日里夜里不停地在校园里走来走去,缩头缩脑,走几步一回头,贼虚虚的。有些女生见了他都怕,躲都躲不及。我在这以前找他谈过几次,想开导他。但都是我一个人说,他望都不望我。朱处长,我有责任啊,政治思想工作没做好。”
“哪里啊,汪院长不必这样,他要害疯病,别人再开导也是没有用的。”朱怀镜觉得好笑,心想一个人要疯了,同思想政治工作有什么关系朱怀镜自己是官场中人,这些话听官场人说说倒还顺耳,出自一位画家之口就有些不是味道了。“真没想到他会疯。
我平时只知道他这人怪,与众不同,没想到会这样。前不久雅致堂的卜未之老先生过世,他还写了副很不错的挽联哩。“汪一洲道:”那也是个老疯子。他一个裱画的,不过就是个匠人,却对画坛指手画脚,任意臧否。“朱怀镜听着很是尴尬,心里就不太喜欢这人,不想多坐了。汪一洲却还有说话的意思,道:”朱处长,高校日子不好过啊,经费紧张,教师的医药费保证不了。像李明溪这样,一人住院,要用掉好些人的医药费指标。
我这院长不好当啊。“朱怀镜知道麻烦来了,说:”你这学院是中央财政负担的,市里顾不过来啊。“汪一洲却笑道:”也希望市政府关心关心啊。“朱怀镜怕这人难缠,直话说了:”汪院长,你可以向市政府打报告。我可以帮你递递报告,这个倒可以做得到。“汪一洲忙拱手表示感谢。朱怀镜先站了起来,免得再自找麻烦,然后说:”打搅汪院长了。我们现在就去精神病医院看望一下李明溪。我这朋友在荆都无亲无故,还望你多多关心啊。“汪一洲点头说:”自然自然,这也是我的责任啊。“
朱怀镜平生第一次到精神病医院,见这里的病房几乎同牢房差不多,铁门铁窗,寒气森森。这间病房里有六张病床,床上的病人或坐或躺,见了穿白大褂的医生,如见不祥,抖抖索索,有的竟钻进被子里去了。病人都穿着白底蓝条号衣,朱怀镜看得眼花,一时看不清李明溪是哪一位。医生指一下最里面背朝里躺着的那位,说那就是李明溪。
朱怀镜问可不可以进去。医生说行,但得让他陪着。于是医生走前面,朱怀镜同玉琴紧随其后。玉琴到底有些紧张,死死抓着朱怀镜的手。
朱怀镜叫道:“明溪,明溪”李明溪却纹丝不动。朱怀镜便伸手将李明溪的身子扳了过来。李明溪目光痴呆,不知道望人,只死瞪着天花板。朱怀镜拉起李明溪的手摇了摇,伏下身子望着他的眼睛说:“明溪,我是怀镜。你没事的。”李明溪像是突然清醒了,“怀镜快帮帮我。汪一洲对公安局的说我疯了,把我关到这监狱里来了。我这里有份状子,我一定要告倒汪一洲。”李明溪说着就爬了起来,在枕头、床铺下面乱翻一气。翻了好一会儿,李明溪歪起了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颓丧地耷下脑袋。医生扶着李明溪躺下,示意两位出去。
出了病房,医生说:“这个病人从进来那天起就是这个症状,时不时又东翻西翻说要找状子,要告谁告谁。”朱怀镜问:“他是不是真的病了”医生觉得这话问得奇怪,笑了起来,“这会有假你不是看见了他的表现什么公安局呀,监狱呀,告状呀。”朱怀镜谢过医生,仍是放心不下,便只好打着市政府的牌子,找了医院院长,请求他们好好关照李明溪。
最近,办公厅里的处长们见了朱怀镜,都会悄悄拉着他神秘地说:“请客呀”朱怀镜不好多说,只是笑笑,或说:“请多关照。”他当然要客客气气,到底心里把握不大,便有意无意到一些处室串串。这天上午,他从刘仲夏那里出来,正好碰上韩长兴。
韩长兴一把拉住他,要请他去办公室坐坐。朱怀镜本不想去他那里坐的,因为韩长兴是乌县老乡,不管怎样都会投他一票的。可韩长兴却说出一段公案来:“告诉你,这次在县里听说了一件事。七月份,乌县发生了一次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