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见她如是忙凑近一些低声道:“柳姐姐的意思我都明白,可咱们之间原也不需这么套不是,再说,柳姐姐总要顾念下刘大哥的颜面啊。”
跟随在刘三波几人身后还有一队穿甲衣的兵勇,柳莲心听锦瑟这般说才算罢了。锦瑟在金州时和遭难的村民便已极熟,还曾在刘三波家中住过几日,如今也便都不避讳,她将众人迎入花厅,闲谈一阵,袁虎却说起一事来,道:“姚姑娘还不知道吧,俺那婆娘怀上了,都有四个来月了,俺快当爹了!”
袁虎也是河古村出去的,如今已是义军中举足轻重的大将军,他家中兄弟多,娶不上媳妇,如今已二十又六方才得子,自然高兴非常,庄稼户人没那么多忌讳,他感激锦瑟,也想锦瑟分享他的快乐,这便说了出来。
然锦瑟是高门大户的闺阁女子,养在深宅之中,尚未出阁,这样的事情袁虎一个外男和她提起却是极失礼,也很不合规矩的,故而他言罢坐在一边含笑吃茶的杜知章就蹙了眉,有些责备地盯了袁虎一眼,袁虎并不知错在哪里,可也猜到是犯了忌讳,他面色微转窘迫,锦瑟却已开心地笑了起来,自然地接口道:“妞子姐姐有孕了啊,那可真要恭喜袁大哥了,妞子姐姐一准能给袁大哥生个大胖小子。”
袁虎闻言又爽朗地笑起来,瞧向杜知章道:“都说了姚姑娘和那些清高扭捏的官家小姐们都不一样!”说罢,他又去瞧刘三波,道,“大哥,等过两日你至少也要封俺当个侯爷,封俺家妞子当个一品夫人,这样俺那娃子生出来便也是个小侯爷,小将军了!那才叫个神气!”
袁虎言罢柳莲心便笑了,袁虎便瞪着眼睛,道:“嫂子瞧俺不像侯爷?嫂子还别笑话俺,等大哥称帝,嫂子那就是一国皇后了,杜秀才起码也是个宰相……对了,大哥,没有姚姑娘咱们村早都死绝了,咱可都不能忘本,大哥登基后少说也要封姚姑娘做个公主什么的!”
锦瑟听袁虎说封侯时斟茶的动作便是一顿,睫羽颤了两下,等袁虎言罢,她才笑着瞧向刘三波,道:“怎么?刘大哥要称帝了吗?”
刘三波今年已近不惑之年,长的孔武有力,人也豪爽,极是热心,故而很有人缘,这也是他能够成为义军头领的原因,如今意气风发,他整个人都和在河古村时有极大的不同,端坐在那里身板挺直,似一下子年轻威武了不少,此刻他的国字脸上流露出踌躇满志之色来,摆手道:“也是兄弟们爱戴之意,如今义军已发展壮大,又拿下了江州这样的繁华重镇,若一直没个名堂,没个建制,拿就是流匪。将士们都呼吁另立朝廷,也好叫义军名正言顺,民心归一,建朝称帝之后也能一鼓作气,直取凤京。再来兄弟们跟着我这些时日,出生入死,还不都是为着个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嘛,如今眼见凤京在望,也是时候叫兄弟们都高兴高兴,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姚姑娘可莫笑话刘大哥啊。”
锦瑟闻言浅笑不语,明眸一转却瞧向了杜知章,杜知章今年方二十出头,面目俊秀,气质儒雅,他本是金州望族出身,年十五时已考中了秀才,只可惜其后家道中落,他祖父、父亲相继过世,他被族人排挤,又因守孝而耽误了科举,后来辗转到了河古村,刚巧遇到当地水患,他彼时身上还有些钱财,是和锦瑟一道帮助过河古村村民的,其后听说刘三波领着百姓起义,他便也参加了义军。义军起义这些日来他一直都是军中的军师,颇有些能耐,在义军中也很有威望,如袁虎方才所说,义军另立朝廷,刘三波要做了皇帝,那杜知章便是当之无愧的辅政大臣。
今日他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蓝布衣,头上墨发以木簪挽着,愈发显得气质儒雅出众,见锦瑟目光盈盈望来,杜知章心一跳,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却闻锦瑟道:“杜先生也赞成刘大哥称帝吗?”
杜知章只觉锦瑟一双明眸分明笑着,可却没融进笑意去,黑亮亮,幽静如深湖,似能将人心都照出来一般,那绝丽的唇角浅笑如玉叫人不敢正视,一点点沉沦。他被锦瑟这样盯着,又被她一问,想着自己支持刘三波称帝真正的原因,不觉面庞就有些微微泛红,抚着茶盏的手习惯的轻叩了两下方道:“建朝封赏,也能激励斗志,亦是正名之举,建立新朝,义军便不再是叛军,刘大哥便是君权神授的君王,是为百姓谋福祉的明君,这也更有利义军发展,能早一步攻占凤京。”
锦瑟闻言便默声笑了,只点了点头又瞧了杜知章两眼便转开了视线,却一言未发。杜知章没来由地一阵心虚,手心也冒了汗,瞧着锦瑟的目光却有些控制不住地炽热起来,他之所以赞成刘三波称帝,实际上也是急迫地欲提高自己的身份,若然他能成为一品辅国大臣,那么他和她,他们是不是能距离更近一些,是不是她便不会离他那般遥远,如同天上的白云一般遥不可及……
见她的笑容极有深意,又但笑不语,柳莲心面上笑容凝住,心一跳,道:“姑娘,这是有什么不妥的?”
柳莲心在前往金州前是和锦瑟朝夕相处过许久的,锦瑟的许多事情她都知晓,更知道锦瑟是怎么凭手段将武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