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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数日未曾见过的稀阳透过清晨薄薄的雾气,艰难地进隆仙居,一群姨娘们鱼惯进入正厅,如情端然危坐,心安理得受了她们的请安,照例训戒了几句,“今日王爷要陪我回门,估计要下午才得回来。你们也别拘着,去外头逛逛铺子,或上香散散心都成,只是切莫忘了时辰,若是过了门禁,可就不是我能作主了。”
底下姬妾连忙恭身谢恩,目光幽怨地望着李骁。
如情装作没瞧到,待所有人都退下后,转头,笑盈盈地望着李骁,“时辰不早了,王爷,一起用膳吧。”
李骁剜了她一眼,闷闷地坐到乌木掐金牙边的圆桌上,如情很是贤惠地亲自布菜,又替他夹了好多可口的菜,侍候得极为殷勤。
至始至终,李骁都黑着一张脸,如情毫不以为意,亲自端了丫头递来的酸梅汤,盈盈递到李骁面前,“就知道王爷清早起来火气旺,来,妾身特意吩咐厨房的给王爷熬了酸梅汤,王爷尝尝,降降火气。”
李骁虎着脸,接过汤盅,一口气喝得光。
沉香等人见李骁脸色不好看,暗暗心惊,做事越发细致谨慎了。但在离开主屋后,几个丫头私下忧心肿肿:“王爷好像在生气,这可如何是好,马上就要起程回门了。”万一王爷的黑脸让方家人瞧到,自家姑娘可就没面子了。尤其是被二姑瞧到。
玲珑也一脸担忧,“也不知王爷在生什么气,昨晚都还好好的。”
昨夜是沉香值夜,屋子里头的动静听得最为清楚,但只听却未亲眼所见,也不大明白,只小声道:“也不知怎的,好端端,王爷大半夜的起来洗冷水澡,而王妃居然也由着他。”
玲珑大惊,“有这种事?”
沉香满面忧色,“姑娘也真是,王爷洗冷水澡,怎么也不劝阻呢?这万一要是着了凉,太妃岂不怪罪咱姑娘没侍候好王爷?”
这时候,已在外头收拾好一切的周妈妈进来,正好听到这二人的滴咕,不由暗自发笑,但却板着和脸斥道:“没个规矩,主子间的事岂是你们可议论的?快闭上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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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骁是男人,三五下便被侍候妥当,一身大红佩紫金的繁复密绣螭龙锦袍,头戴浅棕色暖帽,帽檐正中镶嵌一颗明亮硕大圆润的珊瑚石,衬得一张英气的脸更显贵气。玉容又拿了件玄黑绣四爪飞龙边缘饰黑绒羽纱披风披在他肩上。
待一切穿妥后,转头,望着如情身上的玫瑰红蹙金密绣繁复图纹的裙裾,略皱了眉头,“你穿红色的很好看,为何不穿大红的?”
如情低头望着自己浅紫绯色双色蹙绣牡丹纹脖子领口皆镶白色貂毛对襟褙子,镶铜纹雕富贵鸟的璃璃镜里,配上红艳艳的珊瑚攒珠抹额,一身气派,无与论比,如何不好看了?
如情细细解释:“我为人又温柔乖巧,儒雅敦厚,大红的颜色恐压不住,还是浅些的颜色好些。”
李骁总算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声,“你若是温柔乖巧,那整个王府,恐怕还真找不出泼辣的了。”
也不知是清晨寒凉,一室的金光让人身心轻松,还是酸梅汤起了作用,待用了早饭,李骁总算不再摆脸色。
如情见他总算心情转好,也落了口气,也不辩驳,只傻笑着瞅着他。
李骁暗叹口气,暗骂自己无用,活这么大,在女人堆里不说所向披靡,也是手到擒来,唯独眼前这个小女子,接二连三让他踢铁板踢到双脚疼,仍是无法真正对她生气。
而这小女子也当真不容小觑,先前只当她巧言令色,装腔作势,如今总算见识到她见风使舵、使泼耍赖,翻脸不认人,及能屈能伸的无上本领。
恐怕放眼整座京城,恐怕再也找不着第二人,把“能屈能伸”这几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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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离方府快马也要大半个时辰,如情又怕马儿驶得太快,把她头上的璎珞珊瑚珠的金步摇震得松落,是以只让车夫赶着马儿小跑,路上也大约花去一个时辰。
李骁今日却是自己骑了高头大马,如情先前还不明所以,说车厢里宽着呢,外头那么冷,白痴才骑马。
李骁却在她耳边轻声道:“怕把持不住把你给吃了。”
如情当场红了整张脸,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她,放下松花色的窗帘。外头响来李骁哈哈大笑的爽朗声音,如晴面上露出苦笑,今早起来似乎身子真的干净了,昨晚捱得辛苦,估计今晚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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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松花色帷饰绣金螭的黑漆三驾马车驶到了方府门前,知礼兄弟及几位连襟早已等候在门前。
李骁大方与大舅见二舅兄见了礼,知礼神色清朗,目光含笑,唯独知义神色不善,目光如鹰,上上下下把李骁打量过遍,恨不得出几个洞来。
如情上前与兄长施礼,知礼点头含颌,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句“走吧,外头冷,大家都等着了。”
知义则照例把如情上下打量过遍,问:“他没欺负你吧?”
如情莞尔一笑,“多谢哥哥关心,妹妹还活着。”
李骁不满地瞪她,她傻笑而过,末了还神气地眨了眨眼。
钟进杨启泰李掠三人上前与李骁施礼,钟进神色爽郎,“今日托一声大,叫你一声四妹夫。”
李骁含笑,神情有些不大自然,“四妹夫?大姐夫?咳,还真别扭,得,就叫我名字吧,我就叫你一声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