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霁为纪党驱驰,名声狼藉,寿春少不得被人戳了脊梁骨,拿幼子早夭的事大做文章,甚而被人当街指指点点,大约内容不过是骄横跋扈报应不爽一类。女子名节易污,贵族女子如此便是一败涂地。
那之后元霁南下平乱,数月方归。寿春再度怀孕,这次安生在府中待了几个月,诞下一对双生儿女。
陆侵有些没好气,“寿春压根不跟你爹说话,哪来的孩子,是你爹悄没声地带了个孕妇回府。这fēng_liú果子不见容于公主,没给孕妇名分,悄悄生下来孩子,也就给了寿春。就是你和元子灼。”
元翡半是尴尬半是意外,闷声笑起来。陆侵也觉好笑,在她后颈轻掐了掐,“你爹自始至终没解释一句。寿春把人撵走,千里迢迢安置回南边,还因为你爹给了一笔钱财大发雷霆——不过,她醋了这些年,估摸也明白过来了,你跟元霁分明一点都不像。可这蠢办法竟能瞒天过海解了围,当时洛都人傻得可以。”
但寿春的确再不曾被拿幼子夭亡的事做过文章。将孕妇安置回乡,两个孩子平平稳稳在府中长大,元霁照旧焦头烂额地左右支绌。寿春大约那时并不知道元霁陽奉陰违的算盘,只当他真是奸佞之臣,于是把那点隐约的感激压在心底,依旧跋扈,依旧刻薄,依旧目下无尘,依旧被皇帝时时召进宫中,半是寻欢作乐,半是探听元霁与纪党的动向。过了四年,寿春大约再也无法忍受不伦之情中掺杂的脏污心绪,与一同长大的皇兄分道扬镳。
那孕妇回到丈夫身边,虽有了钱财与庇护,却是运道不佳,两人在故乡照旧过得一塌糊涂,过了十多年,先后撒手人寰。膝下一个女儿被辗转卖到霍城,又因琴技颇佳被卖到洛都,及至吴其江匆忙把人藏到郊城,阿曲还未在晚晴阁住满半月,稀里糊涂的,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达官显贵。
陆侵将元翡的额发拨开,盯着她的眼睛,“你若想见阿曲,等我回洛都带你去见。”
元翡无可无不可,沙哑“嗯”了一声。陆侵继续严肃道:“你若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也等我回洛都再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