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太热还是太冷,他呼出的气竟然化为了团团白雾,明明经脉中冷得让他发抖,但是身体却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那岩浆宛如血液似的,很快便流遍全身。
易雪逢半躺着,眸子失神地盯着虚空,默默忍受着那难捱的痛苦。
诡异的热度一波又一波冲刷着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易雪逢伸出手死死抓着衣摆,将上等的料子抓出一道道褶皱,呼吸也越来越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神智越来越昏沉,浑浑噩噩间似乎察觉到了房中有人缓步进来,脚步声如同鼓声,一下下响彻耳畔。
那三只兽和清川已经被他赶出去了,就算是前殿也只有鲛人在,只是他常年在水底不问世事,根本不会出来管自己。
那又会是谁?
易雪逢回想起自己在大殿上时那些魔修一个个丑陋的嘴脸,神智清醒了一瞬,只是那一瞬他飞快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腰,彻底清醒了。
他头发凌乱,缓慢撑着手,微微喘息着从榻上坐起来,眸子失神地偏头看向不远处的来人。
那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易雪逢愣了一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醒。
“师……兄?”
宁虞不知为何会过来,他浑身寒意,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易雪逢只愣了一下却仿佛寻到了什么救赎,近乎委屈地朝他伸出手。
“师兄,师兄你来了。”易雪逢喃喃道,“我好痛啊。”
宁虞垂眸看着他这副极其不端庄的模样,眉头皱了皱,但是却没有多言,他接住易雪逢朝他伸来的手,缓慢坐在了床沿,抬手摸了摸易雪逢汗s-hi的发。
易雪逢眸子都眯了起来,一下一下地往宁虞手中蹭。
宁虞偏头看了一眼他几乎终年不离身的大氅被扔在一旁,又探了探他明显有异象的经脉,半晌才道:“你中了药?”
易雪逢茫然抬头看他:“我、我不知道啊,好像是吧。”
宁虞扶着他躺下,道:“我去找药。”
易雪逢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好,雪逢吃了药就不难受了吗?”
他少时生病时总是这样奶声奶气地问宁虞,哪怕知道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依然每次乐此不疲地发问。
宁虞心中似乎又有了一丝波动,那种感觉太过诡异,他皱起眉头不知要如何是好,只好道:“要等一等才会不难受。”
易雪逢道:“好,谢谢师兄。”
宁虞将他的手放下,又将一旁的大氅拿过来盖在易雪逢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上,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碗药端了过来,才刚走进去,就瞧见本该在床上的易雪逢不知何时已经摔下了床,此时正艰难地往床上爬。
他一身单薄衣衫,被冷得瑟瑟发抖,但是不知是不是烧迷糊了,双腿软得站不起来,只能用手臂扒着床沿想要往上爬上去。
宁虞皱眉走上前,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正要将他放在床上,易雪逢却仿佛找到了能解他身上炽热的东西,身体像是蛇一样缠在了宁虞的身上。
易雪逢靠在他心口,喃喃道:“师兄,师兄啊。”
自从他入魔后,已经没有再叫过宁虞师兄了,每次见面必定是疏离至极的唤他宁剑尊。
宁虞心神一颤,手中的药险些洒了。
他本能想要将易雪逢推开,但是心中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突然神使鬼差涌上来一种冲动,让他本能地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
宁虞怔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易雪逢还在唤他师兄,宁虞定下心神,托着他的下巴将碗中的药喂了过去。
易雪逢迷迷瞪瞪地被灌下了药,依然死死抱着宁虞,半晌后才颓然地垂下了手,被宁虞一把接住。
宁虞已经不想知道自己心中的异常到底是什么了,他只知道只要这个人在他面前,他就能完全失控,变得不像他自己。
但是他自己……真的是现在这样冷漠无情的样子吗?
宁虞不知道。
他将易雪逢打横抱在怀中,看着他小猫似的在他心口乱蹭,心中一股莫名的悸动涌上来。
他抱着怀中的人送到了玉映殿内室的床榻上。
易雪逢虽然已经入魔,但是骨子里还有着孩子爱玩的性子,床头上系了一个小铃铛,用手一拨就一阵脆响,十分悦耳,想来应该是他哄自己入睡的。
没有人哄他,他就自己哄。
都是一样的。
宁虞将他放下,易雪逢茫然张开眸子,身体上的难受已经缓慢退了下去,残留了一身的酸软,他抬着手想要抓住宁虞,手却无意中碰到了床头的铃铛,发出一阵微弱的声音。
易雪逢愣了一下,顿时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做什么,专心致志地玩起了铃铛来。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阵悦耳脆响,易雪逢拨了一会,大概是把自己哄开心了,弯着眸子轻笑了起来。
宁虞坐在一旁,怔然看着他自顾自地玩铃铛。
他想问:你自从到了蛮荒之后就一直都是这样自己哄自己吗?只是一颗铃铛就能让你满足成这样吗?没有人哄你,没有人爱你吗?
你在仙道大典上说的,爱慕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因保全雀声名声而说的玩笑?
但是他却也知道,现在的易雪逢已经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了。
宁虞只觉得心间一阵酸涩,似乎再也待不下去,皱着眉头走出了寝殿。
他去了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