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逢不喜人伺候,每到了晚上怀尘就早早离去休息了,整个院落中没有旁人,自然也没人为猝不及防昏睡过去的易雪逢披件衣服。
门打开着,雨后的凉风穿堂而过,将易雪逢单薄的身体吹得瑟瑟发抖,即使冷成这样,他竟然也没有一丝想要清醒的架势,仿佛昏死过去了。
宁虞抬步上前,将大开的门和窗户全都关上,不满道:“睡觉连门都不知道关。”
要是易雪逢此时还醒着,恐怕就要一口血全都喷他身上了。
谁也不想睡在风口被吹得瑟瑟发抖,关键是当时他得有时间去关门啊。
宁虞恶人先告状,没有人反驳他心情也极好,慢悠悠地走上前,将自己的衣袍脱下披在了易雪逢被冻得微凉的身上。
易雪逢在睡梦中也是眉头紧皱,小脸苍白,一披上还带着宁虞气息的衣衫隔绝住扑面而来的寒风,他浑身一抖,因为寒冷而蜷缩起来的身体这才缓慢舒展开来。
宁虞坐在一旁凝视着易雪逢的睡颜,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很像易雪逢。
“你如果真的是雪逢,为什么不肯认我?”宁虞抬手摸着易雪逢的脸,轻声喃喃着,“就因为我那次说‘厌恶那张脸’吗?”
如果只是因为那句话,那刚开始见易雪逢时,他应该已经夺舍过林浮玉了,为何见了他也不肯认他,还叫他……
义父……
宁虞浑身一僵,回想起当时易雪逢软软唤他义父时的场景,愣了半天才艰难保持了冷静。
他脸上却依然还是那副冷血无情的神色,只是耳尖却难得有些发红。
“太过分了。”宁虞心想,“他怎么能唤我义父?不知羞的吗?”
若是易雪逢还醒着,肯定又要一口血喷出来了,他之所以唤义父,还不是宁虞拿切云剑逼迫的,现在怎么成了他“不知羞”了?
宁虞仗着易雪逢还没醒,索性将所有错误都推到他身上,自己无错一身轻,简直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
宁虞常年握剑,手没个轻重,他自以为“轻柔地抚摸易雪逢的脸颊”,实际上那手指上的茧早已把易雪逢白皙的脸庞按得一片发红——若是易雪逢没有被他下了昏睡的药,怕是会直接被他给搓醒。
宁虞也后知后觉察觉到了,飞快把手收了回来,做贼心虚地将手缩在袖子里,装作无事发生。
“等着吧。”宁虞道,“如果你真的是易雪逢,没有第一个认我这件事,我一定和你没完。”
易雪逢依然还在睡梦中,不知自己日后要遭受怎么样的荼毒,睡得香甜无比。
宁虞坐在易雪逢身边看了半天,没有觉得丝毫厌烦。
他很少有这样耐心的时候,无论是做什么之情,只要有一点不如意他都要满脸不耐地骂人。
直到四更天,外面的蛙鸣都弱了许多时,宁虞才抬手散出几道灵力,分别朝着寒淮川各处钻了过去。
那道灵力飞快钻到了房间中,根本不顾别人有没有醒,直接从窗户钻进去,在房间中骤然炸成一朵烟花,宁虞y-in沉的声音随之传出。
“宋镜笙,来。”
只是一个“来”字,狂妄自大。
这话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宋镜笙被硬生生炸醒,第一反应不是美梦被吵醒的愤怒,而是一股从心里钻上来的寒意。
宋镜笙将衣服披上,发着抖拢着头发,艰难道:“剑尊,要、去哪里?”
宁虞:“林浮玉这里。”
声音传完后,烟花也瞬间消散在空中。
宋镜笙脸色难看地飞快朝着易雪逢的住处走去,宁虞为何在深更半夜地来找她去小仙君的住处,难道是林浮玉出了什么事?一向不管俗事的宁虞竟然这般兴师动众,她都开始怀疑林浮玉是不是已经奄奄一息三魂去了六魄了。
直到她到了易雪逢的住处时,这才发现宁虞竟然将南纵和其他寒淮川长老也叫过来了,众人站在内室中,打扰他们美梦的罪魁祸首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冷看着他们。
易雪逢在一旁睡得正熟,身上还披了一件衣服。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宋镜笙试探着上前,道:“剑尊,小、小仙君发生了何事?”
宁虞冷冷瞥了她一眼,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宋镜笙心中一咯噔,背后一阵发凉,她勉强笑着:“剑尊何出此言?小仙君这些日子受了两回伤,许是旧伤发作……”
她没说完,宁虞就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方才有那一句话,说了他身体有恙了?”
宋镜笙浑身一僵。
宁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淡淡道:“宋长老还是真是好大的神通,看都没看一眼就知道小仙君是旧伤发作。”
宋镜笙艰难保持着微笑,道:“我……我只是猜测罢了,宁剑尊这般兴师动众将我等叫来此处,我还以为是小仙君真的出了什么事……”
宁虞冷笑了一声。
宋镜笙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道:“反倒是宁剑尊您……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您身为蛮荒君上,为何会出现在寒淮川小仙君这里?”
这句话就有些太过放肆了,但是却成功将宁虞方才的咄咄相逼给引出去了,宁虞冷漠看着她,心道能让临樊把儿子托付的人,果真不是个善茬。
宁虞是蛮荒魔修,再加上性子不讨喜,在场所有人对其只有忌惮和恐惧,没有一个是真心喜欢他的,南纵在一旁也意外地赞同宋镜笙的话,附和着道:“是啊,剑尊是蛮荒之人,我们小仙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