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出黯然神伤的模样叹气道:“全天下都能骂我,可你父亲分明对我感恩戴德,说要衔草结环报答,不想报答的方式竟是参与武林盟共同围剿我。但我大人有大量,念在你与我师妹同样年纪的份上,也没与他计较……”
我陈述事实,她却觉得我是故意调戏,羞愤交加地扬手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剑寒清本喝得高兴,见我们还在救来救去地喋喋不休,扰了他的兴致,便不耐烦地道:“小姑娘,救也救了,如若不喜,某劝你寻棵树吊死,这回可没人来救!”
实在太粗暴了,这人竟丝毫不知怜香惜玉,如此羞辱人家小姑娘。这天剑派何掌门虽武功不济,却因乐善好施,在江湖上德高望重,怎能轻易打人家脸?
更何况这丫头的命是我救的,便不会随意取回。
看着这小姑娘我便忍不住想,若我的嫣儿还活着,也该这么大了。我与师父从小纵着她,或许长大也会偶尔娇蛮任性。我不愿自己师妹犯错时被人揪着不放,便也不会如此对别人家女儿。
原本我挨一巴掌便已了事,剑寒清非要出言招惹,小姑娘听后越发羞怒,觉得我在找人羞辱她,喝道:“你这的妖人怎敢拿我与她相提并论?父亲常说,你们青城派虽有洛哥哥那样的大英雄,却唯出了你们两个不肖叛徒,你杀她父亲,她竟还想劫狱救你,这样不忠不孝的人才会被乱箭s,he死,尸骨无存!”
我本已打算收刀归鞘,听到最后八个字突然望向她,握刀的手微微发颤,只觉胸口剧痛,几乎喘不上气。我以为是昙逝再次发作,但以手抚着胸口才知原来是心痛。
当时我武功尽废,被囚狱中,洛尘隐瞒此事,直到叶副盟主趾高气扬地对我说起时还不敢相信,竟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我不知那日都有何人在场,也因参与的人数众多,便将整个武林盟视作仇敌,不想这天剑派也参与其中,我舍命救他女儿,他却害我师妹。
恨意如骇浪般涌上。武功权势,名利财富,我什么都能让,生生死死,我亦不在乎,甚至那屈辱的条件,也都答应,只求那人放过嫣儿。
他却未能信守承诺。
此时我的眼神应当有些吓人,竟从他们眼底看到了些许惊惧。然而已经太晚,甚至连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中快刀便已取脖颈,她的头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折断,血雾喷ji-an,当场断气。
我阖目,周围各式声音响起,尖叫声,叫骂声,哭喊声。
我却如进入完全封闭的世界,周遭一切都化作尖锐笑声掐住我的喉咙,叫我呼吸不能。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笑我陆铭越,拼着性命地去救别人家女儿,可我自己的师妹,却被乱箭s,he死,无人怜悯。
她唯一做错的,只是成为了我的师妹。
她只是……想救我而已。
仔细听来,这笑声竟是出自我自己的口。
待我回过神,才看清发生了什么,刀仍握在我滚烫炽热的手中,温热的血却ji-an在脸上,家丁则对我惊叫着你敢杀我们大小姐。
原来我杀人了。
我却觉得痛快。他天剑派掌门之女是掌上明珠,磕着碰着便不成,难道我青城派小师妹,就活该倒在冰冷的泥地里受人践踏?我偏要看看,究竟谁比谁命贱?
但我仍记得身旁还有位煞神在。我虽杀人,却不想死,只得压抑着以最后理智放下刀,平静得如临疾风骤雨,道:“看来在下今日注定不能回教,您要如何,请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