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不敢!”林北山重重地叩头。
“付青呢,禁卫军又玩什么把戏?”萧辰已有一丝不耐。
“末将是新上任……”林北山声音直打颤。
“现在开始不是了,”萧辰道,“其他人没事都退下。梁昭仪这般殷勤,去问问你那好父亲,知不知道有折子参他?”
凤仪宫门口的众人皆惨白着脸,一时内散得干干净净。
萧辰这才转向萧湛,若有若无的微笑中透着一点狠意,他轻声道:“突然就听话了?他们要你出来你便出来?”
“这都是哥哥教我的,”萧湛平淡地道,他清瘦的身影近在咫尺,却给人的感觉如在云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我记得很牢,不敢再忘。”
萧辰紧紧地盯着他,手上却迸发出一股大力,把萧湛苍白的手腕捏出血红的痕迹。他迟迟地笑了笑:“为什么不找我?”
萧湛挣了挣胳膊,慢慢地把手腕抽出来,才道:“哥哥忘了,不到三个月前,你还想要我的性命……刚才你晚出来一步,我的血应该就ji-an到你脚下了。”
“湛儿……”萧辰站在原地,“我不是想……”
萧湛转过身去:“哥哥怎么还跟自己撇关系?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样,无法光明正大地活着,被当做迷惑圣听的佞幸,甚至要被你的妃嫔辱骂轻视……”他顿了顿,无比清晰地道:“这都是因为你。”
第六十三章
一众大臣还没等到祸乱后宫的妖孽伏诛,先等到了萧辰。晨光铺洒,朝殿的执事内监笼着袖子站在朝阶上尖声喊:“上朝——”
梁太傅面色凝重地进殿,跟着群臣下拜高呼万岁。他板正着身子,心里早做好了打算。萧辰此时定然要大发雷霆,说不定自己还会成为杀j-i儆猴的那一个,毕竟自己女儿在后宫如何,他清楚得很。
若是萧辰要处置他,就不是坏事。为后宫佞幸发作大臣,只会让原本立场中庸的大臣激愤起来,毕竟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到时江山国祚、社稷先祖的说法搬出来,群臣重压,萧辰终究年纪太轻,由不得他任性包庇。
“陛下龙体大不适,但顾念众位卿家,故勉力离开病榻临朝,众位卿家有事速奏——”内监扯着的嗓子打断了梁太傅的心想。
先前想好的应对统统戛然而止,变作一片空白。萧辰说自己生病了,那……身为臣子怎么好一开口就指责拖着病来上朝的皇帝?
短暂的寂静之后,“保重龙体”的声音此起彼伏。
“朕只顾着养病,想来落了不少事,”萧辰摆了摆手,声音半点严厉也无,“三日前,朕命户部去查的账本,想必有进展了?”
一刹那朝殿内静得几乎呼吸可闻。萧辰让查的账本是什么?哪个官员敢说自己的账本是一清二楚,敢摆在青天白日下的?
几道目光唰唰地便投到了户部尚书背后,刀悬于颈似的,户部尚书额头上涔涔冒出汗来,他拱着手:“回禀陛下,臣……臣还需一些时日……”
“那便再过一些时候吧,”萧辰笑道。他轻飘飘地这么一句,不知道底下多少人劫后余生,妖孽的事哪有自己身家脑袋重要。皇上既然让了步,他们也不必死缠着后宫不放,毕竟打皇帝的脸不是什么讨好的事儿。
“还有什么事要朕处理的么?”萧辰道。
梁太傅用余光一瞥,收回来时持着玉笏的手已经捏紧了。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平缓地道:“陛下日夜c,ao劳,臣等羞愧不能为陛下分忧。但听闻陛下在后宫专宠佞人,致使龙脉不足,还望陛下为大陈江山稳固思虑。”
附和的声音并不多,零零星星两三个。
萧辰长长的眼睫垂下去,遮盖住了厉如刀锋的寒芒。他抬起眼来,又是一片春风化雨:“上个月,昭仪宫中有宫女不堪欺凌投井而死,太傅觉得你女儿品性如何?”
周围大臣为梁太傅捏了一把汗,那几个附和的骤然后悔不迭。都逼死宫女了,梁太傅如何能当着萧辰的面夸赞自己女儿?但若是说一句品性不好,只怕保不住昭仪的位子都是轻的。
梁太傅不说话,萧辰便又笑道:“朕也是流言蜚语的听说,不知是真是假。想来只有佞人,才会逼死宫女,梁太傅说的佞人当是与朕以为的一样吧。”
梁太傅面如金纸,梗着脖子道:“陛下圣明!”
“无事退朝——”内监尖利的嗓音适时地响起来,萧辰拂袖而去。
萧湛在窗边枯坐至深夜,好不容易躺到床上,合了眼又无法入睡。他又坐起来靠着床头,忽然想到那一幅被他撕坏扔掉的画,赤脚下了床榻便往角落里寻。那一间屋子还是此时这一间,眼下角落里干干净净,连灰尘蛛网都半点全无。
他怔怔地站着,雪缎中衣下骨r_ou_伶仃,站在灯火下像一个清冷冷的幽魂。
半夜时分,屋外悄悄话一般地响起了雨声。萧湛未披外衣打开了两扇门。已有秋意了,凉风随着他的动作扑面入怀,把长发吹起来。萧湛打了个寒噤,才觉肺腑生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再回去,五更漏响,忽然便有了困意,沉沉地坠入黑暗中。
萧湛睡睡醒醒到傍晚,宫女才发现他发起烧来。太医来把脉写了药方,留下一碗黑浓的药汤。萧湛喝不下去,只闻着那味道便叫宫女撤下去。
“公子,请您喝一点吧,”宫女急道。
萧湛苍